房子修缮比万善预估的时间短,周五就收尾。
换了一部分瓦片,刷墙、砌炕、水电和门窗没多少钱,主要是院墙加高换了大铁门,储藏室也是铁门,里面青石铺地,下面撒点朱砂和石灰。
上面留了细小通风口,木头做的垫板,还用柜子给铁门做了遮挡。大师傅心思巧妙又隔出一米多宽的小间,外面看只是一堵墙,这构思巧妙,万善痛快结了尾款。
给张大山两块钱,让他洗个澡吃饭,张大山明白大哥有事儿,二话不说就出门,准备外面待三个小时再回来。
一个半小时才搬干净,万善把书画古籍整理出来,挑一口好箱子放起来,等将来花钱让人修复。
看着很刑的青铜放皮箱里,将来捐出去,家里留这个没必要,他又不懂这玩意。
整理出首饰宝石玉器,宝石金佛和帝王绿的放一块,金条暂时不管。值钱的都放小隔间里,外面是金条银元。
英镑五千,美金三万,还有一信封的钱,数了数一千西百块,估计韩父攒的私房钱。
买房子加装修,手里现金还有二千二百多,这钱看着多,过两年开店可不够。
快九点张大山才回来,“大哥,我带了点饺子,你吃点不?”
“还真有点饿,先吃点,晚上咱们去黑市。”
“好嘞,大哥,你咋给我二哥那么多钱。”
“他也忙了好几天,五十块钱不多,你跟着我发财的日子在后头呢。”
酸菜馅饺子,万善一口一个,“对了,你二哥现在嘴怎么那么碎?以前没发现他这么能说,比你嘴皮子都利索。”
张大山抓脸,他二哥那嘴能跟你万老大比?你这嘴淬了毒似的,对方没反应过来,罪名都定完了。
“我爸不是前年弄了一个破匣子,天天听广播,我二哥也爱听,他爷俩跟着学,评书相声杂七杂八学个不知所谓,没事就爱说废话。我俩妹妹都不爱跟他们唠嗑,絮絮叨叨跟老太太裹脚布似的。”
“我二哥打零工瞎混,本事没学多少,社会上油嘴滑舌一套一套的。要我说这人呐,游手好闲有损,专心干活无亏。邪门歪道早晚落魄,几下子富贵成灰。贪财及早把头回,免受饥寒之累。”
“嗬~你这嘴也不差,你们老张家是曲艺之家。”
万善舒舒服服吃完,打个饱嗝儿,“出发。”
韩老肥父子都是普通人,打家劫舍攒起来的也是金银多,现金九牛一毛,票据只有韩父攒的那些。
这个韩父舍不得用金银换票据,导致十二箱宝贝没怎么动,全留给了万善。
万善手里也没几张工业券,只能到黑市换,如果有雪花膏首接买。
有卖荞麦枕头的,旧衣服改的枕套,万善掏钱买给张大山,他看不上。
矮胖小老头凑过来,带着笑模样,“小兄弟要票么?”
哟!长得跟谢广坤似的,一脸的狡诈。
“怎么换?”
“那看你要换啥?”
“工业券和粮票。”
“粮票一斤两毛,工业劵一张一毛,肉票来不来点?跟粮票一个价,布票贵点一尺两毛五。”
“这价格不低啊。”
“小兄弟,真不贵,我这都诚心价,我老谢在这一片名声你打听打听,从来不宰客,赚良心钱。”
万善牙疼,你还真姓谢。这特么瞎话真是张嘴就来,你在黑市换票说自己赚良心钱,那良心也是黑的。
“五十斤粮票,二十张工业券,十斤肉票,十尺布票,糖票、烟票和酒票有吗?”
“糖票有,甲级烟票没有,酒有现成的杏花村和汾酒,要吗?”
交易完成,万善买了两瓶汾酒,又买了暖瓶饭盒和十斤鸡蛋。
张大山留在这儿烧两天炕,跟万善感慨,“这钱啊,进了黑市都不算钱。”
万善觉得也是,不行就换几根金条,两千来块钱现金,上不上下不下的,干啥都不爽快。
隔天买了一条大前门,两瓶上海女人雪花膏,友谊护肤脂,花露水。
万荃打开盖闻,“还真是上海的雪花膏啊!”
“我还能给你买假的?”
梁秀琴看着烟酒,“你……”想问万善哪来的钱,又一想,难道不谈对象省钱了?
“你这个月工资没交呢。”
万善掏出三十块钱和定额的票,梁秀琴数完,“你票都在这儿,你拿啥买的烟酒?”
小声问:“去黑市啦。”
“甭问了,以后跟着儿子吃香的喝辣的吧,保管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你可别干不好的事儿。”
“嘿,这些年我给家里带过麻烦吗?”
万荃小心挑了点护肤脂擦手,“哥,万有今天又跑出去了,我看他现在住仓房挺自在的。”
“等他出事儿的,谁也别管他,有些人为什么嚣张跋扈,因为总有给他兜底的人。依靠不能成为依靠的时候,他就老实了。”
梁秀敏拿走雪花膏,“你盼点他好吧,这混小子就是吃太撑了,狗肚子装二两油就得瑟。”
“前两天晚上我没在家吃,你们带他的饭了?”
万荃嘴里咕哝,“爸舍不得他小儿子呗,这几天他做饭,提前给万有留一份送过去。”
“你把饭菜全都端过来,给他吃个屁。”
万立文看到留出的饭菜也在桌上,脸色有些不好看,“老大,这是留给你弟弟吃的。”
“我说过,干活就有的吃,他什么都不干,外面玩一天回家就吃,哪家是这个规矩?咱们烟厂家属区小孩都知道喂鸡扫地,他十七岁还这么没眼力见,不合适吧?”
“他今天淘米了。”
万荃化身告状精,“爸,你骗人,你淘米我洗的菜,万善现在都没回家呢。”
梁秀琴吃了两口菜,“你现在做饭越来越糊弄,我觉得老大没错,没说不给老二吃,首先他不是小孩子,家里活干点不应该吗?”
万立文强行解释,“他住仓房有点情绪。”
“爸,要我帮您捋一下事情发生的原因吗?我说过不要每天疯跑,让万有在家擦玻璃,再跑就不要回这个家。他跑出去一天,这是跟我叫号,我让他搬出屋子,没说不给饭吃吧?他依然我行我素,每天出去一点活不干,所以我不让您给他留饭。”
“立文,老二也该吃点教训了,以前总把他当孩子,我发现他有点蹬鼻子晒脸。十七岁不要求他挣钱,活要干一点吧,现在不干等以后媳妇干?江城小年轻有几个男的回家不帮媳妇干点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