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噗,你这么早就发展心腹啦。”
宗美娟性格大咧咧,想啥说啥,邢丽娜这点就随了母亲。
“万善拒绝你可有点目光短浅了,等你做了厂长,他就是机要秘书。桂香说他还是江北万老大,前几年小将圈里有名号。”
邢卫国站门口回头,“万善,我想起来了,他就是江北万老大。嘿,真要是他,小娜还真入不了人家眼。我都听过他的名字,没想到是皮鞋厂的,那小子手黑着呢。”
“啥玩意儿万老大,跟江湖卖艺似的,你回你屋,跟着掺合啥。”
“说了你不信,就你说罐头厂那事儿咱们江城没几个不知道,跟你刚才讲的可不一样。人家都传潘家男男女女跟余炼铁不清不楚的,余盈都不知道潘良酉跟她二哥才是两口子。”
“那不兔儿爷么?真恶心,你少说这些。”
邢育森问他,“江城都传开了?”
“昂~我听到各式各样的,反正姓潘一家子名声都臭大街,余家也不咋地。”
邢育森手指敲着桌面,嗤笑一声,“这万善不简单啊,算了,不是一路人。”
深夜,忙碌一天的皮鞋厂万师傅醒来,夜色之中万师傅拖着空皮箱翻墙而出。
把皮箱放回地洞,转到韩家溜达一圈,平安无事,一切痕迹都消除。只要韩家父子尸体没发现,暂时就是安全的。
——
抱着公马痛哭流涕叫妈妈的人说,上帝死了,他想对整个欧洲两千年的哲学和思想体系进行重新评估。
端午节下班回来的万善,看到河沟边跳脚骂人的韩母,她说老伴和儿子被人害死了,从而打破烟厂家属院的安宁平和。
河沟旁空地站了几位公安同志,看着污浊的世界本源弹进去几个烟头,追本溯源发现了这里有挖掘的痕迹,还有藏东西的大坑。
韩家父子确实到过这里,然后没有了然后。韩母在河沟边唱念做打,哭灵嚎丧,她又改口了,坚持认为韩老头还活着,只不过发了财就要抛妻弃女。
万善观赏韩母的表演,逗弄起院里小孩子,托举几个小猴子到树上,站得高望得远。
那晚在这棵树上,万善默默抽烟看着韩家父子挖宝贝,顽皮的孩子会蹭掉所有的痕迹,地上又扔了两个烟头。
客观真相是人类一厢情愿的假设,韩母笃定家属院的人害了她男人和儿子,头号嫌疑人——万善。
韩母口中死去活来的韩家父子让调查的人头疼,负责的公安同志走访了家属院。
在家擦自行车的万善起身接待,简单讲述那几日的行踪,巧妙避开大盖帽同志的假设。
也对韩母的诬陷提出质疑,并且保留上告和举报的权力,列举万家三代红心,和旧社会做过坏事的韩父不是一个阶级的人。
同时也提及韩父曾经做过天怒人怨的事儿,蜻蜓点水,给了同志们一些方向和范围。
做好事不留名的皮鞋厂西级工人万善,礼送各位调查的同志出胡同。
买房子要抓紧了,实在不行换几条黄鱼。
梁秀琴推车回来,车龙头上挂着一条鱼,药厂的过节福利。
看到大敞西开的大门,“老大,咱家来人了?我进大院听了一耳朵,韩老肥和他爸失踪了。”
“我也听的不全,好像韩老肥前些年趁着起风造孽,弄了不少宝贝埋河沟旁边荒地。前几天跟他爹去挖宝贝就消失了,韩老肥他妈怀疑我图财害命。”
“啐,臭不要脸的,韩家做损才谋财害命呢,估计被同伙灭口了,要不就是害过的人家报仇呢。”
“嘿,真别说,您分析的有道理。”
“那是,你妈我在工会经常去调节,啥样事儿没见过,亲人害亲人的也有。今晚吃鱼。”
“我瞅瞅,这鱼不小,可得炖一会儿呢。”
“好菜不怕晚。”
万荃穿着凉鞋跑回来,嘴里嗦着五分钱的奶油冰棍,说两句舔一口,把韩家的事儿讲了一遍。
“哥,韩老肥弄了多少宝贝啊?”
“那谁知道呢?”
“你说咱家院子里有没有埋宝贝?要是有的话可太好了,我就能天天吃肉了。”
“西方有人把这个世界分为可见世界和可感世界,荃啊,你既没见到也没感受到,基于幻想出来的呓语不符合常识。”
“你说的是啥啊?哥,你是不是讽刺我说傻话。”
“我读过一段话,我也不是很理解,却符合现在的语境。虚无缥缈的终极世界并不存在,更没有意义,只有一个世界,就是眼前这个生生不息的世界。”
万荃挎着梁秀琴的胳膊,“妈,我哥是不是不正常。”
“你才不正常,打瓶酱油去,晚上吃红烧鱼。”
听到吃的,万荃忘记万善的疯话,什么可见不可见,吃到嘴里才是真实的,要了钱一阵风儿跑出去。
万有回来拿着一根树枝戳墙,嘴里念着:“我真傻,韩老肥打我就是怕我在小河沟发现他埋的宝贝,我怎么就没想着再去河沟看看。”
万立文下班回家,看到小儿子神神叨叨,“你干啥呢?又惹你大哥罚面壁了,你就不能忍一下?你手咋那么欠,戳墙干啥?”
“万有给菜地浇点水。”
万有充耳不闻,还在懊悔和无能狂怒,富贵就在眼前那么溜走了。
万善扔出浇水旧水舀子,万有被砸醒,眼神恶狠狠瞪过去。要是挖到韩老肥的宝贝,他就搬出去住吃香的喝辣的,才不在这个家被人嫌弃。
反正父母和大哥都不疼他了,他要有钱就自力更生,住大房子再买个工作,气死万善。
万善拿起他手里的树枝,抽了他几下,“妈让你浇菜地,没听见?”
“哦,马上来。”万有捡起地上的水舀子接水浇地。
万立文摇摇头,家里最傻的就是小儿子,老大己经看他不顺眼,还梗梗脖子不听话。
得,抽一顿老实了。
万荃说她打酱油错过万有挨打,可惜了的,看万有挨打下饭。
鱼汤泡饭,万荃吃了三碗,摸着肚子傻笑,万善真没眼看,家里三个孩子就他一个正常人。
全家吃饱万立文拿出单位过节的白盒烟,分给万善一条,问起来,“家属院都说老韩和儿子挖到宝贝,怕上级收缴跑路了,他家老婆子以后咋活?”
“男人有钱就丧良心,没个好玩意儿。”
梁秀琴一锤定音,结束饭后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