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善眉毛要拧到脑瓜顶,“余盈同志,咱俩认识三个月,我花销二十六块,外加一双女士皮鞋,差不多顶我一个月工资。”
余盈又开始动情扮演凄苦的女人,泪眼婆娑,“你要跟我算账?”
“恰恰相反,谈对象男的花钱是自愿的,花多花少也不会找你要钱,这是我万善的原则。但是给你花这么多钱,你不能害我啊?”
余盈呼吸变沉重,“我……我跟你订婚怎么是害你?”
“身边人红杏出墙,前景茫茫。大丈夫心中苦涩,气短情长。我还是我,你不是你,你是潘良酉的灵魂伴侣,是围绕他打转献媚的捆绑。大英雄伏虎降龙,真豪杰日月在心中,请你不要恩将仇报,看在我给你花钱的份上,别逼我撕破脸骂你无耻下贱肮脏。”
“我是清白的。”
“问问你的心,左边是情右边是爱,中间写着潘。你敢不敢发誓,跟我相处不到百天,谁占据你的心时间更久,是我还是他?”
“为什么要我发誓?那是封建迷信。”
余盈躲开万善的目光,头歪向一边还在嘴硬。
“加入少先队都要宣誓呢,你怕什么?余盈,你真是当还要立牌坊,做破鞋还要装纯良,再敢过来纠缠,我就给棉纺厂写举报信,把你这人尽可夫的女人嘴脸撕烂。”
万善见周围不少看热闹的家属,丹田发力,字字诛心,“天雷劈流氓,淫贼爱叫床,阻不了你们破碗配烂缸,甲戌合壬戌,下贱水火偷情上房梁,阴阳孕育两个烂疮,算我倒霉遭殃,呸。”
张大山鼓掌叫好,“破碗滚远点,我大哥正经人不拿破碗。”
“这女的跟人在房梁上偷情?高难度啊!”
“房梁上叫声太大被发现了呗,现在年轻人作死啊,玩得真花花。”
“那房梁上咋弄的?那么窄的地方施展不开啊。”
“怎么回事儿给我说说,谁上房梁找破碗?祖传的碗?”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余盈丢下一句捂着脸跑了,她一定要嫁个干部让万善懊悔终身,失去她余盈,万善这辈子都得不到幸福。
张大山走过来,“大哥,你就这么眼睁睁让她跑了”
万善扔了一根烟给他,“那我闭眼,闭上眼睛就是天黑,撕裂的感觉,嘴里泛着血腥滋味,多么伤的离别。”
“你说的都是啥啊,你是不是还舍不得余盈?离别受伤了,撕裂是啥?我意思是给她几巴掌啊,这臭不要脸的娘们,欠削。”
“别拱火起哄,这么多邻居在,我打她名声还要不要了,你路上见到臭狗屎还去踩一脚啊?多埋汰。”
“是这么个理,大哥你干啥去啊?再唠会儿呗。”
“明天下午去澡堂子,你去不去?”
“去,我这半个月就用凉水擦,得搓搓疽了(死皮)。”
想到万老大昨天请他吃饭喝酒,明天还带他洗澡,他张大山记人好必须报答。
凑到人多的地方,“哎,我跟你们说,你知道那女的咋回事儿不?就是个破鞋,江城余金莲。你还不信?昨天傍晚我们去罐头厂家属院,诶呦,跟人男的抱一块啃呢,……”
万善三拐两拐从韩老肥家后墙翻进去,前两次己经把韩家查探过,熟门熟路凑到后窗。
屋里还在吃饭,韩老肥脑袋包纱布,吊着一只胳膊,左手用勺子吃饭。
韩母嘴巴一首咒骂万善,“挨千刀的万善,害得我大儿子遭这么大罪,缺大德了。”
站起来冲着万家的方向跳脚骂,“损玩意儿,老万家没一个好玩意儿,欺负咱家男的少,他家那老三就是个二尾子,他家老大听说对象吹了,活该!那女的外面跟男人搞破鞋,给万老大戴绿帽子,真是报应。”
“老天爷,欺负我们老韩家的全都不得好死,万家咋不噶崩一下都死了呢。”
“行啦,唧唧歪歪,你去万家大门口骂去。”韩父放下酒盅,“还不是老三招惹万有,老三,在医院我没问,你为啥打万有?”
“大儿子不是说河沟有传染病吗?他教育教育不懂事儿的小孩怎么了?”
“你听听你说的混账话,人家万有十七了,凭啥被老三教训?河沟有传染病这种屁话你信?”
韩母侧身子问:“大儿子,你为啥打万有?要真是他惹着你了,这事儿没完,我找万家算账去。”
韩老肥勺子在鸡汤盆里搅动,话也说的没底气,“河沟不干净。”
韩父给自己倒酒,“你今年二十一,也该成家立业了,前些年起风你跟着闹,风向变了也该消停消停。早点结婚,也能懂点事儿。”
韩老肥知道父亲的意思,点出当初他当小将时造的孽,河沟有秘密。没点破是怕韩母嘴上没个把门的,万一散播出去,清算韩老肥也没人可怜。
结婚是个好办法,还能和全无敌小队的人脱离开,斗来斗去为了啥?还不是为了升官发财娶媳妇。
有了钱就有一切,先娶媳妇,等风平浪静再用钱买未来。
“爸,听你的。”
韩母激动起来,“儿子,你不出去折腾了?哎呀妈呀太好了,妈等大孙子等的眼珠子都绿了,太好了,二闺女,你也帮你弟弟踅摸踅摸。千万别找万老大对象那样式儿的搅家精,找个听话懂事能干的,有工作。”
“我要长得好看的。”
“对,我儿子这么好,找个漂亮的生个大孙子也好看。”
韩家二姐捡桌子收碗,“我老弟轮胎厂临时工,上哪找正式工?”
“那是你弟弟,你上点心。”
“当初上高中他不去,去上班他也不去,闹了五六年现在是个临时工。我上哪找你说的听话懂事能干,还要人家有工作,还得长得漂亮。”
韩二姐也不是善茬,‘砰’重重放下碗,“你是找儿媳妇?搁庙里许愿呢。”
“死丫头崽子,怎么跟你妈说话呢?吃枪药了。”
韩二姐端着碗跑了,韩母没抽到,又对韩父发脾气,“你不管管这死丫头。”
“管啥?她又不知道家底儿有多少,老三虽然是临时工,咱家宝贝多。”
“你舍得给儿媳妇当彩礼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嫁过来宝贝也回来了,行了,你去哄哄二丫头,别总骂她。”
韩母拧着肥屁股去厨房,韩老肥嘿嘿一笑,“不用爸出,宝贝我也有。”
韩父捏花生米放嘴里,“在河沟里吧。”
“嘿,爸你真是赛诸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