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善让他别激动,“打个比喻,您啊心胸宽广点,你也说了乱七八糟,余盈跟潘良酉可不就乱七八糟。”
进入角色渲染,悲愤中夹杂着失落,渴求有人公正地替他说话。
“潘良酉瞒着余盈周末去别的女人家里见家长,这作风不正啊,他相亲怎么还跟余盈的要皮鞋?尤其这余盈还有对象,转圈骗人,道德低下,品质败坏,两面三刀,欺骗女性感情,玩弄女性清白,唉——您说是吧。”
宁副厂长:我说个鸡毛说,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说什么?
“你怎么不拦着点?”
“这事儿您怪不着我,罐头厂热心工友说余盈喜欢潘良酉五年,五年啊!”
万善五个手指在宁副厂长眼前晃悠,“余盈这五年怎么过的我不知道,反正潘良酉一回来,她就背着我黏糊,你们厂家属区好老些人都瞧着了。”
“大潘他妹妹潘巧红叶也承认有这事儿,但我不知道。潘良酉相亲的事儿也是大伙说的,我一头雾水呢,得知潘良酉和余盈五年了藕断丝连,这边跟我处对象,那边两个人还私情有染暗通款曲。”
胡子拉碴一大叔叫好:“好,这词真文雅,私情有染暗通款曲,文化人说话真是遮遮掩掩的。”
万善心说罐头厂有病的真不少,我特么酝酿情绪呢,你这一嗓子吓我一跳。
“我弄到皮鞋是因为余盈的二哥周末去见女方家长,我也不知道潘良酉周末见女方家长,我也是被他们这对内心龌龊各有算计的人骗了。”
“宁副厂长,您要打要罚找当事人,我这个受害人您不管也没错,毕竟我不是罐头厂的家属,虽然说干部心怀天下,气量小点各扫门前雪也可以。”
“但我要说一句,余盈脚踩两条船,潘良酉作风乱糟糟,潘家知道他相亲还隐瞒事实,他们罪有应得,黑不提白不提扣我的鞋。”
“人善不能当马骑,恶人欺人天不欺,他们通奸没羞耻,我的皮鞋十五块七,潘家把钱准备齐,您要做主拿主意,对得起这身官衣,糊涂判案我不依,我~不依。”
宁副厂长眼睛里寒光西射,“万善,口才真好,你这是无所畏惧啊。”
“以事实为依据,以道德为底线,以善良为标准,新中国的人民到哪里都要大声说话,风浪再大也盖不住人民的呐喊。”
“说得好!人民群众的呼声领导也得倾耳听。”
剥蒜大妈跟着嘿嘿,“人民的呐喊,可真能整词啊。”
织毛衣大姨抽着鼻子,“这个小万啊瞧着老实,肚子里有货,刚才我还想他跟余盈分了帮他介绍一个。现在一瞧,不行。”
“咋不行呢?”嗑瓜子的女人问。
“谁要惹了他,能把你家房顶掀了,这小嗑一套一套的,随便就能给你扣个帽子。你没看宁副厂长都被他怼哑火了,能耐着呢。”
“那咋了,你说的这么厉害也没把余盈怎么着?”
“余盈这名声都毁了,离了潘良酉她能嫁谁?”
“这俩人搞破鞋,正好凑一对儿。”
另一个领导模样的和宁副厂长交换意见,“快刀斩乱麻,马上处理,不能是搞破鞋,是情感问题引发的误会。”
“万善拿捏不住,再说他没参与打架和争吵,这小子太能说了,再逮着他不放,能把你我都套里面。说来说去这也是罐头厂家属区的事儿,他硬顶我也没法儿。”
“把潘家震慑住,再把余家兄妹安抚好,要快。不要管万善,我都怀疑今晚这件事儿是他搞出来的。”
保卫科薛科长挠着头皮,“这小子,哪儿冒出来的?”
宁副厂长带着两个人走到潘余两家中间,“不成体统,像什么样子?为什么打架?让外人看笑话。”
潘忠豁牙漏风,先跟三个厂领导问好,关系到他的铁饭碗。
“宁副厂长,今天真是那两人先动手,我们老两口在家里做饭呢,听到有人说我儿子挨打呢,您瞧瞧看把我儿子打啥样?”
史莲顺势坐在地上,双手拍打地面,没眼泪干嚎:“领导啊,我不活了,我史莲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被人这么欺负过,都欺负到罐头厂家属区了。上门行凶,流氓啊,薛科长,你快叫人把他们抓起来。”
潘巧红蹲下扶着母亲肩膀,抽泣着,“我哥周末去日化厂王科长家,余盈死缠烂打非要过来送皮鞋,我哥想跟她说清楚,以后不要来往。没想到余盈二哥带着余盈对象过来,非说我哥跟余盈不清不楚。”
仰起微黑的脸,手指粗的眉毛扭动,“宁副厂长,您可要替我们做主啊。”眼角又挤出几丝风情。
这东施效颦的模样,让宁副厂长心里膈应,潘家人长得都不出众,潘良酉像母亲勉强说有点秀气。
潘巧红随了潘忠的脸,一脸憨样眼神狡诈,尤其那大蒜鼻子和粗眉毛,罐头厂出名的粗犷爷们女孩。
“潘良酉,你周末去王科长家见父母?你为什么没跟我说?你说的是靠自己才华进宣传科,还让我帮你置办皮鞋,你骗我,骗我……”
余盈前面吃惊是真的,后面苍凉凄惨的语调是演的,她是痴恋潘良酉,可她不是傻子。
要是傻子,上辈子能吊着万善一辈子当舔狗吗?外面倚门卖弄风情,家里文艺高冷。
如今的形势,她必须扮演一个被男人花言巧语欺骗的傻姑娘,至于她欺骗万善也是潘良酉教唆的,因为姑娘思想单纯心思善良,被渣男骗还能博得同情。
史莲嘴角一撅,吐了一口浓痰,“我儿子跟王春桃都处了半个多月了,骗你什么了?你有对象还黏糊我儿子,贱不贱啊?”
余盈看到衣服上的黄痰,恶心的要吐,她望向潘良酉嘴角露出苦笑,使劲抿着嘴唇,让自己看上去坚毅勇敢。
“你下乡我写信鼓励你努力学习,不能放弃文学梦想,你回城我请你吃饭,还给你买书。我只当你是我文学上的伙伴,没想到你拿我当钱袋子,我只是热爱文学,竟然让你钻了空子。”
“不,文学是纯洁的高尚的,你卑鄙无耻,你欺骗一个对文学虔诚的少女之心。”
宁副厂长、薛科长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操,这个余盈说话还不如万善呢,最起码人家说的是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