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善回到办公室,钢笔在桌上有节奏地敲着。
韦东生是怎么回事儿?
昨天还站出来挡住王前进,今天又换了态度,准备拿自己开刀,受了谁得指使?
还有戴望山,难道是哪位老爷子的朋友?
会议上这么旗帜鲜明支持自己,韦东生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草草收场。
至于面子受损,万善不在乎,凭他的功劳上级也不会轻易给他处分,他也不会故意踩着红线刺激别人。
韦东生整这么一出,真是让他摸不到头脑,不疼不痒在会上折他面子,图什么?
自己上面没有人,今天这个会十分古怪,只有搞清楚是谁背后出手,才能想出办法应对。
今天靠着起高调摆资格混过去,下次呢?再把功劳说一遍,大家就该反感了。
‘铃铃铃’
拿起电话,“喂,保卫局二处五组万善,您是哪位?”
“大善,是我,聂叔叔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聂大红聂爷爷的小儿子聂尚峰,省厅督查审计处处长。
“聂叔儿,是您啊,找我有什么事儿?”
“臭小子,都在一个大院办公,也不说过来看看我。”
“你那块督查审计的,我过去人家还以为我出啥事儿了,等您下班了再去家里拜访多好。”
“你这嘴啊,过来一趟,我找你有事儿。”
“聂叔一声令下,小侄儿马上过去。”
万善心里想的是,聂尚峰作为省厅重要督查审计部门的一把手,监督全省公安机关及人民警察的纪律;受理、核查、处置举报投诉;负责厅机关和首属单位审计工作。
他的消息渠道肯定广,找聂叔打听一下韦东生抽什么风,接下来他能有针对性的找人摆平。
——
省厅办公大楼,二楼西侧,督查审计处和人事处毗邻。
刘秘书接待后领进门,万善走到办公桌前两米处敬礼,“聂处长,保卫局二处五组万善报到。”
“小刘,弄点好茶,招待招待我这个大侄子,保卫局的第一虎将。”
刘秘书笑笑转身出去,聂尚峰站起来走到沙发附近,“坐,到我这还客气,小时候揍我儿子的时候一点没客气。”
万善坐一半沙发,“聂叔,我跟大伟都是哥们,经常打成一片。”
“浑小子,在我这儿抖机灵,还打成一片,我家大伟那就是单方面挨揍。”
刘秘书上茶后,出去轻轻关门,这不是关系户,是处长的亲戚,保卫局名声响当当的万善。
有下面的同志过来汇报,刘秘书拦了,让他们在外面稍等。
“戴望青回来了,你们二处有什么动静?”
万善露出思索的神情,“九点刚开了一个会,欢迎戴副处长回来工作。”
“别的没说什么?”
“会上没说,但是其他组长都知道,戴处长是特科下来的老前辈。”
聂尚峰抿了一口茶,“嘴还挺严,是不是好奇韦东生为什么今天开会提出勤纪律的事儿?”
“聂叔,您知道?”
聂尚峰笑了两下,“我家老爷子总夸你脑子好使,大院里一大半孩子都不如你机灵,这事儿你猜猜。”
“您给我个思路,我不能瞎猜。”
聂尚峰拿出烟,万善己经掏出打火机,护着火点上。聂尚峰呵呵道:“小时候跟谁都横眉立目的,现在这么乖巧,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换了芯子。”
万善挠挠头,“聂叔也说了是小时候,那时候以为只要拳头够硬,就可以让人高看一眼。”
“好了,都是过眼云烟,622团管参谋是你办理的吧?”
“您是说韦处长因为管参谋的事挑我的错?昨天他拿到了管大成的笔记本,上面翔实记录管参谋以权谋私的事儿,还有每笔款子的分配,我以为他会领这份功劳,而且……”
“而且什么?昨天的他和今天态度截然相反,你会想到什么情况?”
“有人干预了,给出的利益比办理管参谋的回报更多,韦处长妥协了,对方的权势也更大,所以韦处长今天开了这场会。”
“你这不想的挺明白的嘛,哪里还需要我来点拨?”
万善点上烟,“关键我不知道是哪方面的人?管参谋的事儿就这么轻轻按下,我不服气。”
“为什么不服气?你一个小小的副科,哪里来的那么多情绪?”
“聂叔,我的不服气不是有人替管参谋洗白,而是好处落在韦处长身上。从头到尾都是我一手操办的,让韦处长首接施压,对我没有半点交代,凭什么?”
“万善啊,我刚说你变了,瞅瞅,现在还是曾经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心态,要不得。在体制内工作,妥协是一种艺术,放弃是一种技术,被打压也是一种战术。”
“好处让韦东生拿了,我还落得一通批评,要不是今天我东拉西扯应对,就要被当众点名批评。”
聂尚峰二郎腿,“心里失落吧,这就是你前期太顺,给你浇点凉水降降温。”
“聂叔,这话有意思了,管参谋公器私用,贪污受贿,包养情妇,对他轻拿轻放,对我穷追猛打。难道是因为我捅了马蜂窝?还是说我破坏别人以权谋私的利益链?所以才对我不依不饶,让我见识下权力的强大。”
万善拍拍后腰的配枪,“就凭这,谅那人也不敢逼迫太紧,一旦我要鱼死网破,江城这天也要变一变。”
“管参谋要处理,但是不能越界,更不能越权,这是规矩,万善你进保卫局不到三个月,要学会低头,孙悟空大闹天宫最终也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
“聂叔,我懂你的意思,知道你怕我年轻气盛捅出篓子。但是我稍有不同意见,保卫局不是我的终点,进来我就兢兢业业的防特反谍,打击犯罪,出去我也闯出一片天,不受任何人挟制。”
“孙悟空大闹天宫是因为他接受天庭敕封,端人家饭碗砸人家锅,当然被如来惩治。我不端这碗,不吃他的饭,能奈我何?权力的游戏,不是我不想学,是我没到那个层次境界,但是我也不是白身光棍,任人宰割。”
聂尚峰哈哈哈笑起来,“好,这才是万善,霸道强势,刚进屋那个毕恭毕敬的混蛋不是。管参谋的事儿先放一边,先谈谈你的事儿,大喜事儿。”
“大喜事儿?”
“你要升正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