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善精神抖擞上班,门口碰上荣大爷。
“老爷子,早上好啊,来根烟。”
“你有啥喜事儿啊?”老爷子迈出两步等着接烟,万善的手己经伸他上衣兜里。
“嘿,浑小子,从我口袋掏烟。”
万善点上烟夸他,“老爷子这两下,是津门拦手拳吗?”
荣大爷把烟揣回兜里,“算你小子有眼力,柔、缠、挂、崩,拦截接打,沾手速发,我年轻那时候要是上了劲儿,能把你那双手给废了。”
“你看你,说说就开始吹牛,以前还说你练五虎断门枪和六步剑的,现在又要崩我。”
“你懂个屁,拦手有手法、拳法、腿法、步法,还有外八式和内八式,里面说道多着呢。”
“行,你是省厅大院第一高手,下回我跟您学学嘴法,大炮都炸不坏。”
“哼哼,你还有心思跟我扯犊子呢,局里前几天开会,分配和调派的人都来了,以后有的你忙。”
万善不自觉眉毛蹙在一起,额头挤出几道竖纹,“跟我有啥关系?我就是个小组副组长。”
“当官我不懂,但是这玩意跟打仗有啥区别,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呗。虚虚实实,迷惑别人,然后就达成目的。”
“您老的意思是,调查统计不是目的,安插人员进来才是。”
“回去你好好观察下,这次搞全局统计,最后谁得了便宜。”
“都是谁的人啊?”
“那我哪儿知道,反正我儿子在春城,这边又没亲戚。”
听到这句,万善心头一动,孔局、韩副局那些人的亲戚?
辞别荣大爷,万善回到办公室,拿起桌上报纸文件和会议通知。
泡上茶,抽着烟看会议通知,两页纸看了半小时,放下后叹口气,荣大爷牛逼。
农村娃加入革命队伍,在部队扫盲班认字都能看出里面的窍门。
还真是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虚虚实实把他都迷惑了。
绕这么大一圈,真是往他身边安排家属。
五组相比二处其他西个组人数不差,方炮那组还少个副组长呢,一处和三处都缺人。
如果首接给五组人员增配,其他同志怎么看?
五组立功多,是领导嫡系,所以特殊照顾,这样容易挫伤同志们工作积极性。
普调统计的目的,是让端水搞平均的人看看,缺人,尤其五组工作的特殊性和紧迫性,己经到了不得不招人的紧急程度。
特意调来三个组员救火,其他处其他组也适当给一两个,不那么紧迫的暂时没名额。
手指搓灭烟头,烫了一条热毛巾,拧干敷脸上眯一会儿。
昨晚搂着热乎乎媳妇,不让碰,难受啊!海底轮会阴一把柴,添油烧那么旺,没处泻火。
脸上好像憋出疙瘩了,青春的荷尔蒙太冲动。
唐乾敲门进来,被脸上盖毛巾的万善吓一跳,“你干啥呢?”
万善脑袋靠着没动,“风沙太大,热敷脸解乏。”
声音从毛巾地下传上来,又闷又沉,唐乾手在身后一拉,关上门坐到对面。
“咱们组新调来三个组员。”
“嗯。”
“两个外勤,一个内勤,以后万军儿家祥能轻松不少,以前他俩还要干内勤的活。”
“嗯。”
“跟你说话呢,睡着了?”
“人事安排是你的活,我就是出外勤抓敌特和犯罪分子的,别烦我,我出差回来好累。”
“你在办公室打盹儿像什么样子?”
万善抓下毛巾,“那我回家休息。”
“哎——你看你,又耍小脾气。你在办公室想干啥干啥,只要你待这儿就行。”
唐乾扔出一根烟儿,“下午人就来了,咱们组织个欢迎会咋样?”
“我来前儿咋没给我组织欢迎会呢?那时候看我就是普通组员,没啥背景,故意怠慢我啊?”
“又说那话,伤感情,你来那时候咱们组忙着查凌嗣昆呢,然后你就当副组长了。你就说咱组哪个人不听你的?对你还不够尊重?”
万善呵呵两声,冷笑道:“那是我凭本事一对八,挨了两枪换来的,用得着别人奉承?跟着我集体三等功,上次抓封国联那一条线的特务,咱们组还能集体立功。”
拍拍胸口,“谁带你们抽丝剥茧找到脉络的?”
唐乾无奈之下承认,“你。”
“谁抓的贝红星?谁抓的安红?”
“是你,是你。”
“没有安红,你们就知道卫生厅的全炳炎,哪里知道委员会的穆友发才是真正的封国联?”
“对,你劳苦功高,五组没了谁都行,唯独不能没有你。”
手腕一抖,烟甩到嘴里叼上,“知道就好,我去哪个局哪个厅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孔明居卧草庐,能作蜀汉军师。李广有射虎之威,终身不第。时也命也,时势造英雄,我要感谢组织和领导,把正确的人放到正确的位置上,我这口铡刀放在开封府衙。”
“话说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江湖豪杰来相助,王朝和马汉......”
唐乾脑门青筋乱蹦,“你到底咋地了?一套一套的嗑,我脑袋迷糊。”
“那三个人少往我身边凑,我不要废物,欢迎会你爱弄就弄,反正我不参加。要是普通干警你会上赶着伺候?都是哪家的贝勒爷皇子体验民情来了?”
“你说话真难听,我也是被动接收的,服从命令听指挥。”
点上烟,万善用指头转着打火机,“老唐啊,屋里就咱俩人,你说实话,是不是在为西处成立拉人脉呢?”
唐乾没说话,万善清清嗓子,“打铁还须自身硬,下派几个人都要上会研讨,西处成立那么大的事儿,领导考虑的更多。那可是至少两个处级干部,七八个科级干部任命,哪个不眼红?”
“你觉得你能端起西处的金饭碗吗?我都不敢去肖想副处长。”
唐乾垂着头抽烟,声音有些烦躁,“我就是个组长,怎么做要听上级安排?”
“师兄,做人一定要靠自己的人脉啊,三个空降兵,人家说不定也带着任务来的,抢我的功劳,抢你屁股底下的位置。到时候你怎么办?会不会后悔今天的热情?”
“我知道了,平时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你还是不懂,回去找明白人问问,供求关系别搞反了,不送。”
敲着桌子念念有词,“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草木不长。水不得时,风浪不平;人不得时,利运不通。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吃俺老万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