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八点,万善一身便服到松江大学西门,手里提着绿色帆布袋,上面印着为人民服务五个字。
帆布袋(网图)
“万组长,好久没见了。”
老熟人,江北分局治安组的雷向阳,当初抓火车站夺枪的金永吉就是他接收的。
“雷组长,真是缘分啊,你也是护送专家去盛京的?”
雷向阳掏出烟递过去,“我是昨天下午才接到的通知,只说出差几天,提前准备好个人物品,还要求穿便服,一大早就给我拉这儿来了。”
“任务保密程度很高啊,我也是昨天接到通知的。雷组长,你这烟不会又是立功才能抽的那盒吧。”
万善含糊应付过去,这次任务看起来不是那么简单。
“都是玩笑,新买的,话说出来,本来我心里还没底,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保卫任务需要咱们精诚合作,你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同志,经验丰富,该指点的时候别藏着掖着,让我跟你多学点本事。”
“万组长,真客气,谁不知道你的名号啊。”
“都是借着公安的平台,还有像你这样的老同志屡破奇案,才能有我发挥的余地,不然的话走大街上谁认识我啊。”
过来一个身形挺拔的人,自我介绍是省厅人民保卫组的娄干事。
70年代有些地方会设立保卫领导小组、人民保卫部和内务科保卫组之类的,主要工作是保护领导。
“二位组长,这次是护送松江大学化工专家汤教授去盛京,参与重要的研究项目,内容保密。你们三位是去盛京参加大学招生计划研讨会的成员,雷组长年龄长一点,身份是松江大学校务处的,万组长吃点亏,做汤教授的助理。”
“没问题,保护好汤教授是我们的职责,身份不重要。”
万善也表态,配合工作完成任务是他的使命。
娄干事作为省厅工作人员,知道万善的身份,对他的响应很满意,就怕这位尥蹶子。
聂处长点名关注的人物,听说在保卫局也是独来独往,屡破大案的王牌,这样的人往往恃才自傲。
“那好,火车上也有两位自己的同志,他们的任务是观察环境和关注异常举动的嫌疑人,做外围工作,贴身保护还是靠你们二位。”
“娄干事,插一句,咱们是乘坐公共交通工具?”
“对,火车,汽车的话路程太长,而且太显眼,容易被敌人打伏击。”
万善没有问题了,娄干事说的对,乘坐小汽车无法携带太多武器,敌人三把长枪就能把他们堵一个山坳里。
上了火车,他们不能带重武器,敌人也不能带,总不能身上绑手榴弹自杀式攻击吧?
对,还要提防定时炸弹,丧心病狂的人可不会顾及群众的安全。
汤教授五十出头,瞅着像七十岁,一脸的褶子,看来前些年也下乡接受过再教育,刚回来没多久。
受了磨难,回到学校还坚持为国搞科研,值得敬佩的人。
万善主动帮他拎行李,汤教授客气道:“辛苦小万了。”大行李交给万善,手提皮包还紧握手里。
得,进入身份比他还快,老同志,心理素质不错。
火车站,其他两个负责外围侦查的同志,隐蔽地跟他们目光对视,记住对方的脸,以免造成误会。
这时候火车站不会检查行李,什么都能带上车,尤其是火灾最多。不然的话九十年代以后,逐渐取消车厢内烟灰缸,只有车厢连接处才有,绿皮慢车更晚一点。
进京的车座有人造革包裹,三个人两个靠窗面对面,万善坐在过道这边,挨着汤教授。
这趟车曾是新中国第一个进京慢车,50年开行至北京102/101次“群众号”首达旅客列车,所以也叫群众号。
50年代火车内部(网图)
49年时,翻修破旧的旅客列车,当时车厢里是木板硬座,没有卧铺和餐车,由于车轴常发热,到盛京就需要30多个小时,到京城全程需要耗费60多个小时。
现在30多个小时就能进京,到后世高铁不用7个小时就到了。
老雷从皮包里掏出鸡蛋,拿着手里扬了几下,“吃鸡蛋,我媳妇早上给我煮的。”
万善替汤教授接过来,放他手里一个,自己剥皮一咬后点评,“全熟蛋,煮老了。”
“有的吃还挑。”老雷咬了一口,鸡蛋黄掉渣。
汤教授觉得这俩护送他的同志很有意思,岁数大的不像领导,年轻的身上有说一不二的气势。
老雷也察觉出不对,小声对万善说:“收收你身上那劲儿,瞅着就不像助理,跟领导似的。”
万善打量身上,曾经在皮鞋厂工作时穿的衣服,袖口磨得锃亮,“我都穿这样了,哪儿就领导?你瞅你还穿中山装,骚包。”
戳了一下雷向阳肚子,“你这啥前儿买的衣服啊,肚子上扣子都要崩出来了,你像个校领导,主席台上讲话的那种。”
“别闹,你作为助理,穿这么普通有点不符合身份。”
“贪图享受那是小布尔乔亚作风,我就是踏实肯干的研究员,一门心思工作,哪有心思打扮自己?但是你说的也没错,我是要捯饬一下。”
从包里拿出前进帽扣脑袋上,掏出眼镜盒,戴上眼镜,马上变得儒雅。
万善一变化,雷向阳笑着打趣,“你早准备怎么不戴上?”
“万一让我扮演一个农民呢?我在地上坐着也不打眼啊。”
包里还有皮鞋,要是让他伪装一个学者,还有八角帽和中山装。
中间借着上厕所的机会,轮番观察这节车厢的人,回来两个人比划手势。
第西排,六号座位,左脸有刀疤的男人
第十排,三号座位,脸色煞白的小伙子。
另外两个自己的同志暂时没有新发现,万善趁着刀疤男人上厕所的时候,和雷向阳打了一个眼神,悄悄跟了上去。
万善一首相信主动出击才能争取提前量,被动挨打不是他的风格。
‘哐哐哐’
“谁在里面呢?”
“催鸡毛催,我刚上厕所。”
“哎呀,不行,肚子疼,同志你快点,我快憋不住啦。”
持续的砸门,刀疤男人猛地拽开门,“你干鸡毛啊,我裤子都没解开你就催,你咋不催对面的。”
“对面是女同志,我催人家不是耍流氓吗?同志,帮帮忙,让一下。”
刀疤男人骂骂咧咧让开身位,被万善撞了一下,气得他踹了一脚门,“真特么倒霉,遇上这么个欠儿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