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苦思甜”大会上,陆思雨那番护嫂宣言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快地传遍了整个红星农场。
这一下,林清欢的人设算是彻底立住了。
在农场社员的心中,她不再仅仅是一个懂科学的文化人。
更是一个能让刁蛮任性的小姑子,都对其死心塌地、俯首称臣的狠角色!
一时间,陆家门前清静了不少。
那些原本还想来看热闹、说闲话的婆娘们,都自觉地绕道而行。
毕竟,谁也不想被陆家那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指着鼻子骂得狗血淋头。
然而,总有那么些人是不信邪的。
或者说,是无知者无畏。
这个人,就是住在陆家隔壁的张寡妇。
张寡妇是村里有名的泼辣户,西十来岁死了丈夫,独自拉扯着一个儿子。
因为生活艰难,养成了她撒泼耍赖、爱占小便宜的性子。
平日里,东家薅一把葱,西家借个蛋,是常有的事。
大家看她孤儿寡母不容易,大多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跟她计较。
可这就助长了她的气焰。
让她觉得所有人都该让着她,所有便宜都该她占。
这天,她家那只老母鸡不知怎么挣脱了鸡笼,跑到了陆家的院子里。
不仅在林清欢刚翻好的菜园里刨了好几个坑,还拉了一泡新鲜的鸡屎。
这要搁在平时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偏偏,被陆思雨给瞧见了。
陆思雨现在可是嫂子的“头号铁粉”。
那片菜园是嫂子辛辛苦苦开垦出来的,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现在被一只鸡给祸害了,她哪能忍?
当即就冲了出去,将那只肇事鸡给抓了个正着,然后气冲冲地就拎着鸡找张寡妇理论去了。
结果可想而知。
张寡妇不仅不认错,反而还倒打一耙。
“不就是一只鸡刨了你家两下土吗?金贵什么呀!”
“再说了,谁看见是我家的鸡了?你叫它,它答应吗?”
“你个小丫头片子,平白无故抓我家的鸡,是不是想偷了下酒吃?我告诉你,没门!赶紧把我的鸡还给我!”
她叉着腰,唾沫横飞,一副我穷我有理,我弱我怕谁的无赖嘴脸。
陆思雨被她这番颠倒黑白的歪理,气得小脸通红,浑身发抖。
她想跟她吵,可论吵架,十个她也比不上一个张寡妇。
两人就在院子门口争执了起来,很快就引来了一群看热闹的乡邻。
李秀兰听到动静,也急忙赶了出来。
她想劝和,可张寡妇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指着她的鼻子就开始撒泼。
“哎哟喂!大家快来看啊!城里来的当官的,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啦!”
“仗着自己有文化,就欺负我们乡下人不懂道理啦!”
“不就踩了你家几棵破菜苗子吗?还想让我赔不成?我告诉你们,我烂命一条,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她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就开始了她那套熟悉的撒泼打滚流程。
李秀兰和陆思雨,被她这阵仗搞得是束手无策,又气又急。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平静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张大娘,您先别急着坐地上,地上凉。”
林清欢缓缓地走了出来。
她脸上没有一丝怒气,甚至还带着点浅浅的笑意。
她先是走到陆思雨身边,从她手里接过了那只还在扑腾的肇事鸡。
然后,她走到张寡妇面前弯下腰,将鸡轻轻地放在了她的怀里。
“张大娘,您看,您的鸡好好的,一根毛都没少。”
她态度温和得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张寡妇也有些发懵,她本来以为自己这一闹,对方怎么着也得跟她吵起来。
到时候她就能借题发挥,把事情闹大。
可现在,人家不仅不吵,还主动把鸡还给了她。
这……这让她准备好的一肚子骂人话,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鸡还给您了。”林清欢继续微笑着说道,“至于我们家被糟蹋的菜地,我们自认倒霉,也不用您赔了。”
“不过……”
她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我这里倒是有个事,想请教一下张大娘。”
“什么事?”张寡妇下意识地问道。
林清欢站首身体,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张寡妇家的屋顶,然后说道:
“我这几天看您家屋顶上总是乌鸦盘旋,叫个不停。”
“我以前听村里的老人说,这叫乌鸦罩顶,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她的话,声音不大。
但在这安静的午后,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周围看热闹的乡邻们,脸色都微微一变。
农村人大多都有些迷信。
对于这些兆头之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张寡妇的脸色也瞬间就变了。
她家屋顶上确实有几只乌鸦,最近老在那筑巢,叫得人心烦。
她本来没当回事。
可现在被林清欢这么一说,她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下。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她色厉内荏地吼道。
“我可没胡说。”林清欢的表情,依旧是那么的真诚。
“我还听说啊,这鸡是很有灵性的动物。它能通灵,辨吉凶。”
“您想啊,它不在自己家好好的待着,为什么偏偏要往我们家院子里跑呢?”
“是不是……它也感觉到了您家最近风水不太对,想出来躲一躲灾啊?”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解释不通,风水玄学。
林清欢深谙此道。
对付张寡妇这种没文化、认死理,又极其迷信的农村泼妇。
你跟她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你跟她吵架,是自降身份。
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她最信奉的魔法来打败她!
果然,林清欢这番“科学的迷信”一出口,张寡妇的心理防线瞬间就崩溃了。
她想起,自己儿子前几天,确实平白无故摔了一跤,把腿都磕破了。
她想起,自己前天晚上,还做了个噩梦,梦见她家屋子塌了。
再联想到“乌鸦罩顶”和“灵鸡避灾”……
一时间,她的心里是又惊又怕,冷汗都下来了!
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菜地不菜地的?
她抱着怀里的老母鸡,像抱着什么救命稻草一样,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看着林清欢,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那……那陆家媳妇……不,弟妹!你……你说,这……这该怎么办啊?”
她看林清欢的眼神,己经从看仇人变成了看大师。
林清欢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暗笑。
鱼儿,上钩了。
她故作高深地,沉吟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
“这个嘛……我也只是道听途说。”
“不过我听说,这人啊要想运气好,就得心善,多行善事才能给自己和家人积福报。”
“比如,主动帮邻居修补一下被自家鸡刨坏的菜地啊……”
“再比如,以后管好自家的东西,别再去占别人的小便宜啊……”
“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做的每一件亏心事,老天爷可都给你记着账呢。这账记多了,福气可就薄了。”
她的话,半是提点,半是敲打。
说得张寡妇是连连点头,如捣蒜一般,脸上哪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气焰?
“是是是!弟妹,你说的对!是我糊涂!是我错了!”
“我……我这就回去拿锄头,把你家的菜地给重新弄好!保证比以前还好!”
说完,她抱着鸡一溜烟就跑回了自己家。
不一会儿,就真的扛着锄头,跑到陆家的菜园里,哼哧哼哧地干起了活。
那卖力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农场的劳动模范在义务劳动呢。
院子门口所有看热闹的乡邻都看傻了。
他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
这就……解决了?
没吵一句嘴,没动一个手指头。
就这么三言两语,就把村里最难缠的泼妇,给收拾得服服帖帖,还主动上赶着给人赔礼道歉?
这陆家的新媳妇……是何方神圣啊?!
这己经不是简单的有文化了。
这分明就是“有妖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