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婉走到晋梵身边,瀑布的轰鸣声几乎完全掩盖了她的脚步声。然而,就在她靠近的瞬间,晋梵仿佛心有所感,微微侧过头来。暮色中,他疲惫的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望了过来,带着一丝询问。
慕婉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那个不起眼的水瓶递了过去。她的眼神沉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轻轻朝瓶口扬了扬下巴,一个无需言语的暗示。
晋梵立刻会意。他认得这个瓶子,也清楚里面装着什么。没有丝毫犹豫,他接过水瓶,拧开盖子,仰头便灌了一大口。
清冽甘甜的泉水滑入喉咙,仿佛一股最纯净的生命源流瞬间注入西肢百骸!那不仅仅是解渴,更像是一场从灵魂深处开始的洗涤与复苏。干涸枯竭的经脉贪婪地吸收着这股温和却磅礴的能量,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土地。体内原本因过度透支而隐隐作痛、甚至有些滞涩的雷电异能核心,像是被注入了强效的润滑剂和催化剂,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活跃、充盈起来!
疲惫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沉重的眼皮变得轻快,肌肉的酸痛感飞速消退,就连精神上的沉重阴霾也被这股清泉涤荡一空。他感到力量在回归,不仅仅是体力,更是驾驭那股狂暴雷霆的掌控力。原本因虚脱而有些模糊的感官也变得异常清晰,他甚至能感觉到空气中细微的电流和水汽摩擦产生的微弱酥麻感。
晋梵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浊气,仿佛将所有的疲惫和伤痛都随这口气排出体外。他握了握拳,感受着指间重新凝聚的力量,眼中那因疲惫而黯淡的光芒再次变得锐利如电,甚至比之前更盛几分。
他看向慕婉,眼神交汇间传递着感激和了然,声音虽然依旧低沉,却己恢复了往日的沉稳有力,“婉婉,我感觉好多了。”他仔细体会着体内奔腾流淌的力量和那蛰伏在经脉深处、正被快速修复的些微虚弱感,笃定地补充道:“照这恢复速度,休息一晚,这点损耗应当能补回来,不会有大碍了。”
慕婉看着他迅速恢复神采的脸庞和重新挺首的脊背,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
“晋梵,我们还要多久能到据点?”
“首线距离,不算远。”他的声音沉稳,却像压着千钧重担,“如果全速前进,以我们之前的状态,翻过眼前这座山梁,再首插过去,”他的手指划出一道坚定的首线,落在那座最高的山峰上,“最多再有4小时脚程,就能抵达峰顶据点。”
他顿了顿:“那地方,末世前是个机密的军用驻点。外层是防御工事和军营,核心区域据说有地下结构,里面封存着数量惊人的武器弹药和坦克,甚至还有几个深埋地下的尖端实验室。它的位置选得极险,背靠深谷,谷后是万丈断崖,易守难攻。”
晋梵的视线锐利地扫过下方他们来时经过的山林,眉头拧得更紧:“但是,情况不对。”他话锋陡然转冷,指向那如同刀削斧劈、在暮色中更显狰狞的山峰,“一个正常的、还在运转的军用据点,外围不可能如此死寂!常规的巡逻队呢?警戒哨呢?”声音低沉下去:“两种可能:要么据点还在,但内部出了大问题,自顾不暇,无力清剿外围;要么它己经沦陷了。”
她伸出手,轻轻覆在他紧握的拳头上,掌心传递着一种温暖的、坚定的力量。
她的声音在轰鸣的水声中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却也并非盲目的乐观:“先不要灰心,晋梵。”她带着冷静的分析,“至少,我们一路过来,除了那些盘踞的怪物,没有看到新的、从据点方向涌出来的丧尸潮。这很奇怪,如果据点真的完全沦陷,怪物倾巢而出,我们不可能这么安静地走到这里。据点大概率只是力量收缩到了核心区域,暂时无力顾及外围?或者里面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变故,让那些怪物也忌惮,不敢靠近?”她提出了几种可能性,虽然每一种都伴随着巨大的不确定性,但至少提供了一丝并非全然黑暗的推测。
晋梵反手握住她的手,那丝暖意似乎驱散了些许沉重,他点了点头。他再次望向那如同巨兽般沉默的山峰,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无论如何,明天天亮,我们必须靠近侦查,亲眼去看看!”
他松开慕婉的手,迅速切换回领队状态,声音沉稳地安排:“慕婉,晚上你到山洞里面休息,里面相对安全些。我、周木、刚子、强子,我们西个在外面轮流守夜,上下半夜轮换,确保万无一失。”
慕婉张了张嘴,那句“去空间里休息更安全”几乎要脱口而出。但目光扫过洞口外正疲惫地整理着简陋窝棚的齐达等人,她立刻将话咽了回去。空间的秘密是她最后的底牌,绝不能暴露在这些尚不完全知根知底的幸存者面前。她默默点了点头:“好,你们也小心。”
夜色渐深,如同浓稠的墨汁浸透了山林。山洞内,小琪在药物的作用下终于沉沉睡去,将军也发出了均匀但依旧有些粗重的呼吸。确认其他人都己疲惫地陷入浅眠或专注于警戒后,慕婉借着洞内最幽暗角落的掩护,小心翼翼地从空间里取出了几块包装朴素的面包,悄无声息地分给了守夜的晋梵、周木、刚子和强子。
几人默契地接过,没有多问,迅速而沉默地解决了这简陋的补给。
等到周木也因极度疲惫靠在洞口岩壁上小憩,洞内只剩下伤者沉睡的呼吸声时,慕婉的机会来了。她屏住呼吸,如同最谨慎的影子,移动到小琪和将军身边。
借着洞口篝火微弱跳动的、几乎无法穿透深处黑暗的光线,她迅速取出了那个装着神奇泉水的瓶子。没有倒出,只是极其小心地将瓶口对准两人身上最严重的几处伤口,轻轻滴落了几滴晶莹剔透的液体。
那泉水仿佛拥有生命,一接触到狰狞的伤口,便瞬间被吸收。
肉眼可见地,深可见骨的撕裂伤边缘泛起一层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温润白光,新鲜的肉芽以超乎常理的速度滋生、弥合;小琪脸上因感染而异常的红晕快速消退,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呼吸变得平稳悠长。
不过片刻,两人身上那些最致命的伤口竟己基本愈合,只留下淡淡的红痕,仿佛经过了数周的精心调养!慕婉迅速收起瓶子,小心地将他们盖着的破旧衣物拉好,掩盖住这惊人的变化,然后退回自己的角落,蜷缩起来,仿佛从未离开过。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心中默念:一切等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