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眼前这个在末世中救过自己的女孩,此刻她双眸含泪,泪光在微颤的睫毛间颤动如碎星,一股从未有过的、滚烫的悸动猛地攫住了他。
二十六载人生,责任如铁甲裹身,冰冷而沉重。唯独她,从初遇那刻起,便似一道微光,悄然熔化了心口的冻土。
这便是心动吗?
看着她被自己方才的话惊得泪眼婆娑,那强作镇定却掩不住脆弱的小心模样,一股汹涌的保护欲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他不再犹豫,手臂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力道,缓缓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将她圈入怀中。那怀抱如同堡垒,隔绝了末世的喧嚣与寒意。
他低下头,目光如淬火的利刃,深深刺入慕婉氤氲着水汽的眼底,每一个字都像刻在钢铁上的誓言,低沉而灼烫:
“慕婉,别怕。我以军人肩章上的荣光起誓——我的命,就是你的盾!”
空气骤然凝固,沉重如铅云压顶,将他滚烫的誓言紧紧锁在这方寸之地。
慕婉呆呆地僵在他怀里。那怀抱带来的温暖如此真实、如此磅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稳定感,将她因惊惧而瑟缩的灵魂温柔包裹。
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混杂着难以置信的安全感与一种近乎酸楚的感动,瞬间冲垮了慕婉内心层层筑起的冰墙。
上辈子在背叛与算计中沉浮,这辈子在孤绝与警惕中求生,她早己习惯了人心的冰冷与距离。何曾感受过如此赤诚、如此毫无保留的真心?这毫无算计、以命相护的决绝,像一道撕裂末世阴霾的强光,狠狠刺入她灵魂深处最荒芜的角落,带来近乎眩晕的冲击。
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里,在晋梵宣誓的余音与他心脏擂鼓般的震动中,两颗原本裹着层层试探与尖利防备的心,竟在这段生死与共、秘密交织的荆棘路上,被无形的引力牵引着,悄然地、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寸许。
那微小的距离,却如同磁石两极终于寻得彼此,在冰冷绝望的废墟之上,无声地烙下了一道名为“羁绊守护”的、滚烫的印记。
慕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正被紧紧箍在一个坚实如铁的怀抱里抱了好久,理智回笼,一种陌生的、细密的、如同电流爬过脊背的赧然瞬间攫住了她。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下强而有力的心跳,如同战鼓擂在她的耳畔,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升温。
慕婉几乎是仓惶地、轻轻地挣动了一下,幅度小得像是受惊的蝶翼颤动。
她不敢抬眼,视线慌乱地垂落,只盯着他军装领口上那颗冰冷的金属纽扣,仿佛那是唯一能定住她心神的东西。那磅礴的温暖依旧环绕着她,却在此刻带上了一种令人心悸的、近乎羞怯的张力。
晋梵松开了环抱的力道,手臂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缓慢地、克制地从她肩背滑落。
他挺首了脊背,下颌线条绷得如同刀削斧凿,试图恢复那副万年不化的冰山面容。一抹异样的、绝对无法掩饰的赧红,悄然爬上了他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耳廓。那抹红晕与他冷硬的下颌、紧抿的薄唇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如同冰封的火山口悄然逸散出的、证明其内里炽热的一缕蒸汽。
他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似在吞咽某种陌生的、翻涌的情绪。
慕婉终于鼓起一丝勇气,飞快地抬眼瞥了他一下,视线恰好捕捉到那抹染红了耳尖的、与他冷峻气场格格不入的赧色。
那一瞥,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她刚刚平复些许的心底再次漾开层层涟漪。她飞快地垂下眼帘,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一种混杂着羞意、难以置信和某种隐秘甜意的暖流,悄然取代了之前的酸楚与震撼。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耳垂也在发烫。
“婉婉。”
两个字,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尖,却又重得让慕婉浑身一颤。她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这个过于亲昵的称呼,就感觉那顶着她额头的温热掌心移开了。紧接着,一只带着薄茧、骨节分明的大手,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力道,轻轻落在了她的发顶,揉了揉。
那动作生涩却无比珍重,像在触碰一件稀世的珍宝。
慕婉只觉得一股滚烫的血气“轰”地一下首冲头顶,瞬间淹没了刚刚的震撼与感动,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羞赧。她猛地低下头,恨不得把发烫的脸颊埋进他带着硝烟味的衣襟里,喉咙里挤出一个细若蚊呐、带着点鼻音的回应:“……嗯。”
这声软糯的应答,像小猫爪子挠在了晋梵心上。他冷峻的下颌线似乎更绷紧了些,喉结无声地滚动。
就在这微妙得令人心跳失序的寂静里。
“咕噜噜……”
一声清晰无比的腹鸣,猝不及防地从慕婉紧贴着他胸膛的位置传了出来,打破了这层暧昧的薄纱。
慕婉身体瞬间僵成了石头,羞得恨不得原地消失!天啊!在这种时候,她忙活了一上午,又在高度紧张和情绪大起大落之下,身体终于发出了最诚实的抗议。
头顶传来一声极短促、几乎被压抑在喉咙深处的轻笑,低沉得如同胸腔的共鸣。晋梵收回了揉着她发顶的手,那股令人心悸的温柔触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恢复了几分军人利落的动作。他利落地从自己破旧却结实的行军背包侧袋里,摸出一块包装严实、棱角分明的压缩饼干,递到她面前,声音恢复了平日的简洁:“吃这个吗?”
慕婉看着那块熟悉的、硬邦邦的、吃一口能噎半天的压缩饼干,小脸立刻垮了下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呀!不要!看着都牙疼!”
天知道她最近这段时间,为了不露出空间这个最大的秘密,天天跟着小队啃这玩意儿,腮帮子都要嚼酸了!现在秘密在他面前不再是负担,她终于可以不用再委屈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