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山脚下不远处,一栋相对完好的、挂着“翠湖度假酒店”招牌的建筑吸引了他们的注意。酒店位置不错,背靠一小片高地,前方视野开阔,建筑主体看起来也还算坚固,窗户大多完好,有几扇窗户里甚至透出微弱的火光。
“去酒店!先休整,观察情况!”晋梵当机立断。他们的状态太差了,需要立刻休整,慕婉也需要恢复。
小队悄无声息地靠近酒店。几人合力推开沉重但未锁死的旋转玻璃门,一股混合着灰尘、霉味和淡淡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大堂一片狼藉,水晶吊灯摔碎在地,沙发翻倒,前台一片混乱。但相对外面,这里至少干燥、避雨。
他们刚踏入大堂,黑暗中立刻传来几声脆响和警惕的低喝:“谁?!站住!”
几道手电光束猛地打在他们身上。光束后面,影影绰绰站着七八个人,个个手持武器(主要是砍刀、棍棒,也有两把猎枪),神情戒备而紧张。
“幸存者,路过,想借地方休整一晚。”周木上前一步,沉声回应,同时示意己方放下武器(主要是强子手里那把只剩几发子弹的手枪),以示无害。
手电光束在几人身上扫过,尤其在担架上重伤的晋梵和慕婉身上停留了片刻。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硬朗、眼神锐利如鹰隼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他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开山刀,正是秦烽。他身后跟着几个同伴,以及三个眼神闪烁、脸上带着痞气的瘦高个。
“休整可以,”瘦高的那个声音低沉有力,带着审视,“规矩懂吗?上交三分之一的物资,或者用劳力换。”他的目光扫过周木等人健壮的体格,又掠过慕婉,意思不言而喻。
周木皱了皱眉,刚要开涉,慕婉却从背包(掩护)里首接“拿”出几包压缩饼干和两瓶水,上前一步:“这些,够一晚的清净吗?”她的动作自然,仿佛包里本就装着这些。
秦烽的目光在慕婉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探究,随即落在那些食物上,点了点头:“可以。二楼东侧走廊尽头有几间空房,自己收拾。晚上别乱走。”他示意几个手下让开道路。
瘦高有点猥琐的那个男人叫二虎,贪婪地盯着慕婉拿出的食物,又毫不掩饰地用充满淫邪的目光在慕婉背影扫视,尤其在慕婉身上停留更久,舔了舔嘴唇,低声道:“烽哥,这妞正点啊,物资好像也不少。” 秦烽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二虎才讪讪闭嘴,但眼神里的恶意丝毫未减。
小队拖着疲惫的身躯进入指定的房间。房间很简陋,只有两张破床和散落的杂物,但总算有了个暂时遮风挡雨的地方。周木等人立刻开始布置简单的警戒,慕婉则靠在墙边闭目养神,从包里拿出一瓶水(泉水)喝了一口,身体迅速的恢复消耗精神力。晋梵躺在担架上,眉头紧锁,警惕地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喝点水。”慕婉的声音很轻。她递过去一个普通的塑料水瓶,清澈的水在瓶中微微晃动。
晋梵没有半分犹豫,接过瓶子,仰头灌了一口。冰凉的水滑入喉咙,驱散了些许灼痛。然而,一丝极其细微、却无比熟悉的甘冽清甜,如同微弱的电流,瞬间唤醒了沉睡的记忆——昏迷中那口带来生机的水!
他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深邃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慕婉身上那个看起来容量有限、甚至有些磨损的背包。瓶中的水,与这背包的“容量”之间,存在着一个无法解释的巨大悖论。
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喉结微动,咽下了那口蕴含秘密的水,也咽下了所有的疑问。那探究的目光最终归于一片沉静的深潭,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涟漪从未出现过。他将瓶子递回,声音低沉:“谢谢。”
“下一步,怎么办?”慕婉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被窗外持续的雨声吞没。她看向担架上的晋梵,昏暗中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
晋梵沉默了几秒,目光扫过外面灰蒙蒙、仿佛永无止境的水幕。“先等雨停。”他的声音带着重伤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雨势太大,行动风险太高。眼下最要紧的,是搞点物资。压缩饼干和水……”他顿了顿,没有说完,但那份紧迫感己不言而喻。
慕婉的指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空间里堆积如山的食物和清澈的生命泉水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然而,前世被至亲背叛的冰冷记忆,如同跗骨之蛆,瞬间扼住了她的喉咙。信任?在这朝不保夕的末世,是比黄金更奢侈也更危险的东西。即使眼前这五个军人刚刚与她并肩浴血,那份深入骨髓的戒备,让她最终只是抿紧了唇,将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沉默地点了点头。
晋梵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捕捉到了她那一闪而过的挣扎。他移开视线,声音低沉地补充道:“我知道你很强,慕婉。但人心……比洪水更莫测。刚才酒店里那伙人,眼神不正,尤其是那个叫二虎的。尽量避开,别跟他们有任何接触。”他的提醒带着一种经历过背叛后的洞悉。
“我知道。”慕婉的声音平静无波,简短的两个字却蕴含着无需多言的警惕和认同。
“慕小姐,”周木的声音适时响起,他和林子他们己经快速清理出了走廊尽头的几间空房。“你住最里面那间,相对安全些。我们在外面几间守着。”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姿态。
“好,谢谢。”慕婉应道,没有推辞。她需要独处的空间,更需要进入那个只属于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