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小声啊了一声，像是没想到他会告诉她名字。
她微微歪头，“谢先生是来参加校庆的校友吗？”
谢霁蘅没有回答，他迈开长腿，高大的身影靠近，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唐沅一六五身形瞬间被笼罩在他投下的阴影里，她需要微微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无形的压迫感让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抱着画册手臂不自觉地贴紧了身体，像一只被大型猛兽无意间靠近的小动物，带着本能的紧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战栗。
他停在她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距离近得唐沅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调混合着一丝极淡的焚香味。
谢霁蘅并未低头看她，目光落在那排琴键上。
“会弹？”
唐沅摇头：“不会，喜欢琴声，刚刚是我随便按的，我只是想找个地方画画，这里视野最好……”
“听着。”
谢霁蘅极其自然地坐下，他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停顿了几秒，像是在回忆什么。
随后，肖邦的《夜曲》从他指尖流淌而出。
这是母亲生前最爱的曲子，也是母亲在世时最常弹奏的旋律。
一曲终了，余韵未散，他没有立刻起身，只是微微抬眸，正巧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睛。
女孩一眨不眨地看着琴键，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崇拜好奇和……一丝向往？
“想试试？”谢霁蘅自己都有些意外地问出了口。
唐沅下意识后退半步：“我、我不会……”
“没关系。”他言简意赅，让开琴凳前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我真的只懂一点……”
“坐。”他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唐沅指尖搭上钢琴键，谢霁蘅看过去。
那是一双属于年轻女孩的手，纤细，白皙，骨节并不突出，带着一种天然的柔美线条。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透着健康的粉色。
尤其是指尖，匀称而秀气，仿佛天生就是为了触碰琴键而生。
阳光穿过窗户，落在她手背上，几乎能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更衬得那双手如同上好的羊脂玉雕琢而成，温润又脆弱。
谢霁蘅抬起自己的右手，越过她的肩膀，没有触碰她，只是在琴键上示范弹了几个音。
他的手掌宽大，指骨分明，带着成熟男性的力量感，与她纤细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唐沅显然很紧张，指尖微微颤抖着，按下了他刚才弹的那几个音。
音符再次响起，虽然简单，却异常准确，节奏也稳稳地跟上了他刚才的随意示范。
对于一个自称“只懂一点点”的人来说，这份对音高和节奏的本能把握，堪称敏锐。
谢霁蘅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很好。”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称赞了一句。他往前靠近了半步，站在她斜后方，目光专注地落在她的手指和琴键上。
“现在，试试这个简单的旋律。”他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在琴键上方虚虚地指点着几个相邻的键。
唐沅全神贯注，指尖随着他的指令移动，虽然动作生涩，但每一个音都精准无误，节奏稳定清晰。
那份专注力和天生的乐感，让谢霁蘅原本打算随意示范几个音就结束的念头消散了。
他的眼底，第一次真正掠过一丝惊讶。
“刚才那段开头，还记得吗？”
唐沅抬起头，几秒后，她认真地点点头：“嗯……旋律的声音……记得一些。”
“试试。”
她抿唇，双手悬在琴键上方，右手食指落下的瞬间。
“叩、叩。”两声清晰而克制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门被推开一条缝，助理那张训练有素的脸出现在门口：“先生……”
助理的话音在看到琴房内景象的瞬间，极其细微地顿住了。
谢霁蘅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眼底带着突然被打扰的不悦。
唐沅看过去，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陌生人站在门前，意识到他们可能有事要谈。
起身匆匆拿起画稿，然后对谢霁蘅鞠了一躬：“先生再见！”
她从助理拉开的门缝之间挤了出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琴房里只剩下他和门口的助理。
助理立刻恢复了职业性的平静，仿佛刚才什么也没看见：“先生，校方几位主要领导在贵宾室，希望能当面表达感谢，另外关于艺术中心后续……”
谢霁蘅沉默了几秒，才缓缓收回目光，眼神恢复了惯常的深沉：“知道了。”
最后瞥了一眼钢琴，迈开长腿，走向门口。
助理跟在他身后：“还有，刚刚小姐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