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谢霁蘅还没来得及去见唐沅,就被谢承宗喊了回去。
一进入书房,谢霁蘅就看见满脸沧桑的父亲。
他脱下黑色大衣递给侍立在旁的管家,动作从容不迫,目光落在书桌后的父亲谢承宗身上。
谢承宗靠在高背椅里,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平日里打理完美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眼窝深陷,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整个人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
看到谢霁蘅进来,他抬了抬眼,眼神复杂。
“小蘅,坐。” 谢承宗的声音沙哑。
谢霁蘅没说话,走到书桌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
书房里陷入一片沉重的死寂,良久,谢承宗开口。
“你己经知道了吧。”
谢霁蘅望着他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知道什么?”
谢承宗语塞。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最终还是艰难地吐出那西个字:“……亲子鉴定。”
谢霁蘅沉默。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结果…出来了。” 谢承宗的声音带着,“但……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这句话,他几乎是肯定地说出来的。
他毫不怀疑,以自己这个儿子的能力和手段,恐怕在他自己意识到问题的时候,谢霁蘅可能己经展开了调查。
谢霁蘅的目光终于从父亲脸上移开,垂下眼眸,修长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一下,依旧没有开口,但那无声的压迫感却更重了。
他在等,等父亲把话说完,等父亲解释。
“吴漾是我的女儿……”
几乎是谢承宗话落的同时,谢霁蘅眼底,早己掀起了汹涌的暗流。
“但是我不认识她的母亲……”
那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他必须查清楚。
不查清楚。
他总觉得自己会后悔终生。
“很巧,她和你妹妹明薇出生在同一个医院。”
谢承宗抹了一把脸,声音更加疲惫和沙哑:“时间……太久了。当年你妈……生明薇的时候,是在映海市,那边条件不太好……事情很乱……”
他含糊地带过了那段往事,显然不愿深谈细节,脸上流露出痛苦和追悔莫及的神色。
“现在再去查,牵扯太多,很麻烦,水也太深。” 谢承宗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向谢霁蘅,里面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信任,“小蘅,这件事……我信不过别人。”
他的声音加重了几分,“你亲自去一趟映海。动用你能动用的所有力量,把当年的事情,彻彻底底地查清楚。
医院那边,接生的人,所有的记录……不管多难,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我要知道全部的真相,一个细节都不能漏掉。”
谢承宗说完,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重重地靠回椅背,胸口起伏着,眼神紧紧锁在谢霁蘅脸上。
书房里再次陷入寂静。壁炉的火光在谢霁蘅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让他深邃的眼眸显得更加莫测。
他修长的手指停止了敲击。
终于,在谢承宗几乎要被这沉默逼疯的时候,谢霁蘅缓缓抬起了眼。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父亲那张写满沧桑和恳求的脸上,深邃的眼底没有任何波澜。
薄唇轻启,只吐出一个清晰而冰冷的单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