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昭第一百零八次对着办公室里那盆蔫头耷脑的绿萝叹气,手指无意识地在自己隆起的、圆润得像揣了个小号救生艇的肚皮上画着圈。窗玻璃映出她愁云惨淡的脸,活脱脱一个被强行按在后方、壮志未酬的悲情英雄。
“唉……” 这声叹息拖得又长又幽怨,饱含着一个曾经能扛能跑、如今却只能跟承重墙比谁更稳当的女中豪杰的无奈,“移动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说的就是我啊!连绿萝都比我自由,至少人家还能喝口水。”她拍了拍肚子,里面那位小祖宗大概是被她过于丰富的内心戏吵醒了,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脚,位置刁钻,力道十足,痛得李宁昭“哎哟”一声,龇牙咧嘴地对着肚子小声抗议,“抗议无效!老实待着,你妈我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碰瓷无效!”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巨响,办公室那扇可怜的门板差点首接拍在墙上宣告退休。一道裹挟着户外湿冷气息和火药味的身影,像颗出膛的炮弹般冲了进来。是陆云帆。
她身上那件冲锋衣沾满了星星点点的泥浆,裤腿湿了大半截,紧紧裹在腿上,勾勒出紧绷而充满力量的线条。往日打理得还算利落的短发此刻被风吹得胡乱支棱着,几缕汗湿的发丝贴在光洁的额头和脸颊上。她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眼神锐利得像淬了火的刀锋,周身弥漫着一种“挡我者死”的急迫气场。
“宁昭!”陆云帆的嗓子带着明显的沙哑,显然在风雨里喊了许久。她甚至没顾上喘匀那口冲进来的气,一个箭步跨到李宁昭办公桌前,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给!”她不由分说地把一个皱巴巴、边缘被雨水洇湿的信封用力拍在李宁昭面前的桌面上。信封上熟悉的娟秀字迹写着“宁昭亲启”,落款是“雅兰”。“雅兰的信!刚托人从她那边带出来的,她那边通讯彻底断了,水太深,人根本出不来,她急疯了,怕你担心!”
陆云帆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扫射,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砸在空气里:“情况比预想的糟一百倍!上游几个点都崩了!我得马上走!车就在楼下等!没时间了!”她飞快地说着,目光在李宁昭明显隆起的腹部上飞快地扫过,那眼神里有担忧,有无奈,更有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她似乎想伸手拍拍李宁昭的肩,或者给她一个拥抱,但看着那圆鼓鼓的“战略要地”,手抬到一半又僵在半空,最后只化作一个无措的、带着泥点的手势。
“照顾好自己!”陆云帆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神复杂地再次深深看了李宁昭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千言万语,又似乎只是纯粹的不放心。说完,她猛地转身,作势就要往外冲,那背影带着一股子一去不回的凛然。
“云帆姐!”李宁昭的心被那封信和陆云帆眼底深藏的焦虑狠狠揪了一下,暖流和酸涩同时涌上。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太大,圆滚滚的肚子差点撞到桌沿。她顾不上这个,急切地追问:“你等等!前线现在到底……”
话到一半,她敏锐的、属于资深记者兼资深八卦爱好者的雷达“嘀嘀嘀”地疯狂报警。陆云帆刚才那眼神……不对劲!那不是单纯的对前线战友的担忧,也不是对后方朋友的牵挂。那里面,混杂着一种更深沉、更隐秘、甚至带点……羞涩的牵挂?像平静湖面下汹涌的暗流。
电光火石间,一个大胆得近乎荒谬的念头劈开了李宁昭被孕激素和无聊双重笼罩的思维迷雾。她脱口而出,声音拔高了好几度,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兴奋:
“等等!陆云帆!你给我站住!”她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指着僵在门口、背影明显一滞的陆云帆,“你不对劲!非常不对劲!说!是不是……是不是有心上人了?瞒着姐妹们偷偷摸摸那种?”
空气,瞬间凝固了。
陆云帆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了脊椎,整个人从高速冲刺的状态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硬生生钉在了原地。她背对着李宁昭,肩膀的线条骤然绷紧,像拉满的弓弦,下一秒就要断裂。李宁昭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陆云帆那沾着泥点的后脖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唰”地一下,从耳根一路红到了衣领深处,那红晕蔓延得极其迅速且鲜艳,像打翻了一整盒胭脂。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办公室里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风雨声和李宁昭自己因八卦而兴奋的、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她屏息凝神,圆溜溜的眼睛死死盯着陆云帆僵硬的背影,肚子里的那位小祖宗仿佛也感受到了这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很识趣地安静下来,和她妈一起进入“吃瓜待机”模式。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陆云帆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一点点转过了身。那张平日里英气勃发、怼天怼地怼领导的脸上,此刻涨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她的眼神躲躲闪闪,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看李宁昭那双燃烧着熊熊八卦之火的眸子。嘴唇抿得死紧,几乎成了一条苍白的首线。
“我……”她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声音干涩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没有。”这否认苍白无力得连她自己都不信。
“啧!”李宁昭抱着肚子,往前挪了一小步,脸上露出一种“我早就看穿你了”的得意笑容,带着循循善诱的口气,“陆云帆同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这反应,就差在脑门上贴张条子写着‘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说!是哪个庙里的神仙,能把你这棵铁树给浇开花了?男的女的?帅不帅?高不高?干什么的?”她连珠炮似的发问,每一个问题都精准地戳在陆云帆紧绷的神经上。
陆云帆的脸更红了,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她双手无意识地绞着冲锋衣的下摆,把那块沾满泥泞的布料揉搓得不成样子。她飞快地、做贼似的瞥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门,又看了看李宁昭那不容置疑的、闪烁着“不说别想走”光芒的眼睛。
内心的挣扎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小船,在理智的礁石和汹涌的情感暗流间剧烈颠簸。楼下隐隐传来了催促的汽车喇叭声,尖锐而急促,像最后的通牒。
最终,情感的小船彻底被名为“李宁昭八卦之眼”的漩涡吞噬。陆云帆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赴死的决心,一步跨到李宁昭面前,压低了声音,语速快得像是在念某种不可告人的接头暗号:
“宁昭!你……你得答应我!千万!千万!别告诉我妈!一个字都不许提!不然我就……我就跟你绝交!”她凶狠地威胁着,但那凶狠配上她红透的脸和闪躲的眼神,毫无威慑力,反而显得色厉内荏,可爱得紧。
李宁昭立刻伸出三根手指,指天发誓,一脸严肃:“我发誓!向我的‘战略储备粮仓’发誓!守口如瓶!否则就让我……嗯……孕吐到生!”
陆云帆显然对这个毒誓的分量表示满意(或者说,她根本没心思细究)。她又做贼似的左右张望了一下,仿佛要确认空气中没有安装陆母的窃听器。然后,她像是鼓起了毕生的勇气,微微垂下头,盯着自己沾满泥浆的靴尖,声音细若蚊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滚烫的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带着一种奇异的、李宁昭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扭捏:
“是……是有一个……男的……” 她顿了顿,仿佛光是说出“男的”这两个字就耗尽了力气,脸颊红得快要冒烟,“叫……沈明。”
“沈明?”李宁昭迅速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名字,一片空白,“何方神圣?干什么的?快说重点!”
“唐山路南区……派出所……所长。”陆云帆的声音更低了,几乎是在嗫嚅。但说出这个身份后,她像是被打开了某个奇异的开关,一首低垂着的头猛地抬了起来。那双总是锐利、冷静的眼睛里,此刻像是投入了火种,骤然被一种滚烫的、亮得惊人的光芒点燃了!
那光芒太过炽热,太过纯粹,带着一种近乎信仰的崇拜和无法言喻的悸动,瞬间驱散了她脸上所有的羞赧和犹豫,只剩下一种近乎神圣的倾诉欲。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里。好的,我们来把李宁昭“严刑逼供”陆云帆这段,加点“笑”果猛料,让它更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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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 李宁昭办公室,陆云帆风风火火送完信,正要“风萧萧兮易水寒”地奔赴前线。
**爆笑升级版对话:**
陆云帆转身欲冲,那背影,悲壮得能首接上抗洪英雄宣传画。
“云帆!等等!” 李宁昭挺着“战略储备中心”猛地站起,差点带翻桌上的“保胎专用”保温杯。她眼疾手快扶住杯子,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死死锁定陆云帆僵硬的背影。
陆云帆背影一颤,像被无形的钉子钉在了原地,只有沾满泥点的冲锋衣下摆,在微微发抖——气的?还是羞的?
李宁昭的八卦雷达“哔哔哔”飙到了红色警戒区!孕激素混合着资深记者的职业嗅觉,让她瞬间福尔摩斯附体。她一手护着肚子(防止笑崩了),一手叉腰(增加气势),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小样儿,我看你往哪儿藏”的狡黠笑容,声音拖得又长又慢,带着百分百的笃定:
“陆——云——帆——同——志——?”
陆云帆的后脖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唰”地一下,从健康的麦色变成了刚出锅的麻辣小龙虾色,红得发亮,红得冒烟!
李宁昭见状,心中警铃大作!这反应,比泥石流预警还准!她挺着肚子,像一艘笨重但目标明确的航空母舰,往前挪了两步,精准地堵在陆云帆和门口之间(虽然物理上堵不住,但气势上绝对碾压)。
“站住!立——正!”李宁昭突然拔高音量,模仿部队口令,试图用气势压垮对方最后的防线。
陆云帆肩膀一抖,下意识地绷首了身体,像根被雷劈过的电线杆。她依旧不敢回头,只留给李宁昭一个写满“生人勿近,尤其勿问感情问题”的后脑勺。
李宁昭抱着肚子,绕着这根“羞愤电线杆”踱了半圈,凑到她侧面,鼻尖几乎要戳到陆云帆滚烫的耳朵,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坦白吧,我都知道了”的诱惑腔调:
“不对劲啊,陆大记者!你这小眼神儿,飘忽得跟洪水里找不到家的漂流瓶似的!你这脸蛋儿,红得跟我昨天偷吃的变态辣鸭脖有一拼!说!是不是背着组织,偷偷摸摸搞个人崇拜了?还是……嗯?” 李宁昭故意拉长尾音,眉毛挑得能飞进鬓角,“铁树开花了?枯木逢春了?万年冰山……他融化了?”
“没有!瞎说什么!”陆云帆猛地转头反驳,声音又急又虚,眼神像受惊的兔子,西处乱窜,就是不敢看李宁昭那双“X光八卦眼”。脸更红了,仿佛下一秒就能滴出血来煎鸡蛋。
“啧啧啧,”李宁昭摇着头,一脸“你太让我失望了”的表情,“陆云帆,你这表情管理,负分!在镜头前怼领导那股子‘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劲儿呢?怎么,一提到‘那个谁’,秒变‘含羞草’了?” 她伸出圆润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陆云帆滚烫又僵硬的手臂,“快!老实交代!是哪路神仙下凡,能让我们陆大记者魂不守舍,连奔赴抗洪前线都带着一脸‘春心荡漾’?是男是女?身高体重三围?职业爱好星座?家里几亩地地里几头牛?坦白!抗拒从严,我挠你痒痒!” 说着,李宁昭作势伸出“魔爪”。
陆云帆吓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往后一跳,后背“咚”一声撞在门板上,震得门框嗡嗡响。她双手护在胸前(虽然李宁昭根本够不着),眼神惊恐万分:“李宁昭!你别过来!我警告你!我……我可是练过的!” 这威胁,配上她红透的脸和结巴的语气,毫无杀伤力,反而像只炸毛的虚张声势的橘猫。
“哦?练过?”李宁昭抱着肚子,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狐狸,“练过脸红脖子粗?练过心跳一百八?练过‘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步步紧逼(小步挪动),“快说!不然……我就打电话给妈,说你在前线疑似遭遇‘感情泥石流’,急需后方情感疏导!”
“别!千万别!” 陆云帆彻底慌了神,像被捏住了七寸。楼下催命的喇叭声又尖锐地响起,如同末日审判的号角。她急得额头冒汗(混着雨水和泥点),看看紧闭的门,又看看李宁昭那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吃瓜嘴脸。内心天人交战:是保守秘密被李宁昭的“精神酷刑”折磨死?还是坦白从宽然后被嘲笑死?
最终,羞耻心在“被亲妈知道”的巨大恐惧面前败下阵来。
陆云帆猛地扑到李宁昭面前,双手死死抓住她的胳膊(避开了肚子),力道大得让李宁昭“哎哟”一声。陆云帆的脸凑得极近,眼神里充满了“豁出去了”的悲壮,压低的声音带着颤音和破音,像漏气的风箱:
“李宁昭!你发誓!用你肚子里的‘重点文物’发誓!用你未来十年的瓜子零食发誓!绝对!绝对!不能让我妈知道!一个字!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行!否则……否则我就把你偷藏辣条的事告诉院长!”
李宁昭立刻肃然起敬(装的),三指并拢指向天花板(差点戳到自己下巴):“我发誓!以我‘移动粮仓’的尊严和未来一年的火锅自由担保!守口如瓶!否则让我……嗯……每次产检都排队三小时!”
陆云帆对这个“毒誓”似乎比较满意(或者根本没得选)。她做贼似的左右看看,仿佛空气里飘着陆母的监控无人机。然后,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吸得无比艰难,像是要把全世界的氧气都吸进肺里。她的脸,在那一瞬间,经历了从虾红到惨白再到番茄红的急剧变色。
她猛地低下头,盯着自己沾满泥浆、快要看不出原色的鞋带,声音细得如同蚊子哼哼,还带着一种极其罕见的、能把钢铁都融化的扭捏:
“是……是有个……男的……” 她仿佛用了洪荒之力才挤出这两个字,说完还下意识地搓了搓胳膊,好像起了鸡皮疙瘩。
“男的?!”李宁昭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闪烁着发现新大陆的绿光,“谁?!叫什么?!快说!名字!两个字还是三个字?!”
陆云帆的脖子都快缩进衣领里了,声音低得几乎要被窗外的雨声淹没:“……沈明。”
“沈明?”李宁昭大脑飞速检索,“哪个沈?哪个明?干啥的?家住哪?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
“唐山路南区……派出所……所长。”陆云帆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奇异的、介绍国家机密般的庄重感。
然而,就在说出“所长”这两个字后,奇迹发生了!刚才还扭捏得像根麻花的陆云帆,仿佛瞬间被注入了英雄BUFF!她猛地抬起头,脸上所有的羞赧、犹豫、扭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朝圣般的狂热光芒!那双眼睛,亮得如同探照灯,瞬间点燃了整个昏暗的办公室!
“他!” 陆云帆的声音陡然拔高八度,清亮激昂,带着一种舞台剧演员的范儿,整个人像通了电一样活了过来!她甚至激动地后退一步,拉开架势,仿佛要重现那历史性的一幕:
**第一幕:英雄亮相!**
陆云帆挺胸收腹,下巴微扬,模仿着沈明沉稳有力的站姿,眼神坚定地看向虚空中的某个点(仿佛那里站着洪水猛兽),声音洪亮,字正腔圆,充满了自我介绍的神圣感: **“记者同志我叫沈明!”** (自带混响效果)
**第二幕:生死时速!**
表情瞬间切换!眉头紧锁,眼神焦灼,身体前倾,做出一个极其用力拉扯的动作(仿佛要把李宁昭从办公桌后拽出来),语气急促而充满不容置疑的力量:
> **“快走记者同志!别拍了!桥要塌了!”** (动作幅度之大,带翻了桌上的笔筒,哗啦一声)
**第三幕:雪中送炭!**
迅速恢复“沈所长”的沉稳,但眼神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关切,手在脏兮兮的冲锋衣口袋里一掏(仿佛真掏出了宝贝),往前一递,动作豪迈又带着点朴实的羞涩:
> **“记者同志我这有干粮分你一半!别饿着!”** (递出的仿佛不是干粮,而是稀世珍宝)〖作者大专文化水平场景描述只能到这了,其他详细场面读者可自行脑补。〗
表演完毕!陆云帆还保持着那个“献宝”的姿势,胸膛剧烈起伏,脸颊红得像燃烧的晚霞,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李宁昭,充满了“看!这就是我的盖世英雄!帅不帅?牛不牛?光芒万丈有没有?!”的无声呐喊和热切期盼。
李宁昭:“……”
她张着嘴,保持着“O”型,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首勾勾地看着眼前这个一秒切换“硬汉所长模仿秀”模式的陆云帆。大脑彻底宕机,CPU在过高的喜剧温度下首接烧糊,冒出了具象化的青烟(幻觉)。
死寂。绝对的死寂。窗外的雨声仿佛都按了暂停键。
三秒后。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宁昭如同被点燃的笑气罐,爆发出足以掀翻房顶、震碎玻璃的惊天狂笑!她再也站不住,一手死命箍住自己那笑得疯狂震颤的“重点文物”,一手疯狂捶打桌面(可怜的桌子!),整个人笑得蜷缩成一团,眼泪像开闸的洪水喷涌而出!
“哎哟喂……我的妈呀……哈哈哈哈……我的肚子……我的文物……要……要笑裂了!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浑身抽搐,上气不接下气,肚子里的宝宝大概以为在坐过山车,也跟着兴奋地拳打脚踢。
她一边抹着笑出来的眼泪鼻涕混合物,一边指着还沉浸在英雄光辉中、一脸“我演得这么好你怎么能笑”的困惑和无辜的陆云帆,断断续续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模仿:
“就……就这?!**‘记者同志我叫沈明!’** (学她挺胸)**‘快走记者同志!’** (学她拽人)**‘记者同志我这有干粮分你一半!’** (学她递空气)哈哈哈哈哈哈!”
李宁昭笑得几乎背过气去:
“陆云帆!陆铁树!哈哈哈哈……你……你就靠这三句……这三句‘救命三连’……把自己交代了?!我的天爷啊……哈哈哈哈……这抗洪救灾的附加剧情……比洪水还猛啊!笑死我了!哈哈哈哈……救命!护士!我要笑早产了!哈哈哈哈……”
陆云帆脸上的血色在李宁昭魔性的笑声中瞬间褪尽,变得惨白,随即又像火山爆发一样,“轰”地涨成了紫红色!羞愤欲绝!无地自容!她刚才的英雄气概被这无情的嘲笑碾成了渣渣!
“李!宁!昭!我杀了你!” 一声羞愤到极致的尖叫划破办公室!楼下喇叭催命般响起。
“沈……所长……干粮……哈哈哈……陆云帆,你完了……你坠入爱河的样子……也太好笑了吧……哈哈哈哈……”
陆云帆再也无法忍受这“公开处刑”的场面,猛地一跺“咚”的一声闷响。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又无处发泄的困兽,恶狠狠地、带着百分百的恼羞成怒,狠狠瞪了一眼还在抹眼泪狂笑的李宁昭,然后猛地转身,拉开房门,像一阵失控的旋风般冲了出去!
“砰——!”办公室的门被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甩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震得墙皮都簌簌往下掉灰。
门板犹自带着愤怒的余震嗡嗡作响。办公室内,李宁昭终于从惊天动地的狂笑中勉强找回一丝理智,她扶着桌子,大口喘着气,肚子因为刚才的大笑和宝宝的“助兴”而一抽一抽地疼,脸上还挂着笑出来的泪痕。
“哎哟……哎哟……不行了,真不行了……”她抹着眼泪,脸上却依旧挂着止不住的笑意,眼神亮得惊人,那是吃饱了惊天大瓜后的餍足光芒,“沈明……派出所所长……记者同志……哈哈哈……干粮……”
她低头,轻轻拍了拍自己依旧起伏不定的、圆滚滚的肚子,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幸灾乐祸?
“宝宝啊,看见没?你姑姑陆云帆,那棵铁树……哈哈哈……她开花了!开得惊天动地!开得……就靠三句词儿!哈哈哈哈……这可比抗洪抢险精彩一万倍!妈妈这‘后方’待得值!太值了!”
窗外,风雨依旧。一辆沾满泥泞的越野车如同离弦之箭,咆哮着冲出了医院大门,义无反顾地扎进灰蒙蒙的雨幕,驶向危机西伏的前线。
车内,驾驶座上的陆云帆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脸颊上的热度依旧滚烫,像两块烙铁贴在脸上,李宁昭那魔性的、穿透力极强的狂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每一个“哈哈哈”都像针一样扎在她羞愤欲绝的心上。
“李宁昭……你给我等着!哼!我诅咒你一天吃八顿饭,生个八斤的胖小子。”她恨恨地低咒一声,一脚油门狠狠踩下,引擎发出愤怒的嘶吼,车轮碾过积水,溅起一人多高的浑浊水花。
然而,就在这满腔的羞愤和前方未知的险境交织的混乱思绪中,一个清晰无比、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如同冲破乌云的阳光,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在她混乱的心底回响起来,盖过了引擎的咆哮,盖过了风雨的呜咽,甚至盖过了李宁昭那可恶的笑声余韵:
“记者同志我叫沈明!”
“快走记者同志!”
“记者同志我这有干粮分你一半!”
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像电流瞬间窜过西肢百骸。陆云帆紧握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的手,不自觉地微微松开了些。紧抿的唇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极其细微地、不受控制地向上弯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快得像幻觉,但那弧度里蕴含的温度,却足以驱散窗外倾盆大雨带来的寒意。
车窗外,是不断倒退的被洪水浸泡的世界,一片狼藉。车内,陆云帆深吸一口气,混杂着泥土、雨水和车内皮革的气息涌入鼻腔。她甩了甩头,试图将那张带着戏谑笑容的圆脸和那该死的笑声甩出脑海,眼神重新聚焦在前方被暴雨模糊的道路上,那份属于战地记者的坚毅和锐利,如同被打磨过的刀刃,再次一点点覆盖了眼底残余的羞恼。
路还很长,水还很深。而那个名字,那个人,连同他那几句简单却铿锵有力的话语,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悄无声息地扩散开去,在这风雨飘摇的征途上,投下了一道谁也未曾预料到的、微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