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陆家宅院终于安静下来。最后一波宾客在欢声笑语中离去，只剩下满院的彩带和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见证着这一天的喜庆。
"走啊，老李，上我家喝一杯去！"陆父拍了拍李父的肩膀，脸上带着微醺的红晕，"他们小两口的事，咱们就不打扰了。"
李母临走时，神秘兮兮地拉住女儿李宁昭的手，从包里掏出一本包装精美的画册塞到她手中，压低声音道："这可是妈妈找了好久才找到的，你好好研究研究。"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
李宁昭接过画册，指尖刚触到封面就明白了母亲的意思，顿时从耳根红到了脖子，像只煮熟的虾子。"好..."她声如蚊呐地应着，手忙脚乱地把画册藏到了身后。
这一幕恰巧被站在不远处的陆云舟尽收眼底。他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看着妻子慌乱的样子和那本神秘消失的画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送走双方父母后，偌大的宅院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夜风拂过院中的桂花树，带来阵阵清香。李宁昭站在新房门口，手指绞着旗袍下摆，不敢抬头看自己的新婚丈夫。
"累了吧？"陆云舟的声音温柔得像是怕惊扰了这静谧的夜。
李宁昭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小声说："有点。"她今天盘起的发髻己经有些松散，几缕发丝垂在耳畔，衬得她肌肤如雪。
陆云舟走近一步，轻轻替她将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触到她发烫的耳垂。"那...我们休息？"
这句话像是一块烧红的炭，让李宁昭整个人都热了起来。她慌乱地点点头，率先推门进了新房。
新房内红烛高照，喜被上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息。李宁昭的目光扫过那张宽大的婚床，心跳如擂鼓。她迅速把母亲给的那本画册塞到了枕头底下，然后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云舟看在眼里，却假装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他走到桌前，倒了两杯合卺酒，递给妻子一杯。"按照习俗，我们该喝交杯酒了。"
李宁昭接过酒杯，两人手臂交缠，西目相对。烛光下，陆云舟的眉眼格外深邃，像是能望进她心里去。她抿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比不上心头那股灼热。
喝完交杯酒，房间里的气氛更加微妙。陆云舟放下酒杯，轻咳一声："你先洗漱？我...我去院子里抽支烟。"
李宁昭如蒙大赦，连忙点头。等陆云舟出去后，她才长舒一口气，从衣柜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睡裙，匆匆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李宁昭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和陆云舟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相处这半年来，早己情愫暗生。只是...只是今晚要发生的事情，还是让她既期待又害怕。
她想起母亲塞给她的那本画册，脸又烧了起来。李家是书香门第，李宁昭从小受的是最传统的教育，对男女之事知之甚少。母亲大概是想用这种方式给她"补课"吧。
匆匆洗完澡，李宁昭换上睡裙，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淡粉色的丝绸睡裙是她偷偷买的，款式不算大胆，但比起平日里的保守衣着，己经算是很大的突破了。她深吸一口气，走出浴室，发现陆云舟还没回来。
犹豫片刻，李宁昭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抽出那本画册。她咬了咬唇，做贼似的翻开第一页——
"咦？"她惊讶地瞪大眼睛。
这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画册，而是一本精美的鸟类图鉴！封面上烫金的《东亚珍稀鸟类图谱》几个字在烛光下闪闪发亮。李宁昭急忙翻了几页，里面全是各种鸟类的彩色手绘图，旁边还有详细的介绍。
她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曾经痴迷于观察鸟类，甚至梦想成为一名鸟类学家。这本图鉴是她十二岁那年在一家古董书店看到的，当时价格昂贵……没想到母亲竟然还记得...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陆云舟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李宁昭差点跳起来。她手忙脚乱地想藏起画册，却不小心把它掉在了地上，正好翻到一页色彩斑斓的孔雀插图。
陆云舟弯腰捡起画册，瞥了一眼，眉头微挑。"这是...？"
"是鸟类图鉴！"李宁昭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不打自招，脸更红了，"就是...就是普通的图鉴..."
陆云舟看着妻子窘迫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什么，忍不住笑出声来。"所以你妈妈神神秘秘给你的'学习资料'，就是这本鸟类图鉴？"
李宁昭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小声辩解："我以为...以为是别的..."
"以为是什么？"陆云舟故意追问，眼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
"你明明知道！"李宁昭羞恼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娇嗔。
陆云舟大笑起来，笑声爽朗而温暖。他坐到床边，随手翻看图鉴。"画得真精细，这是英国博物学家约翰·古尔德的作品吧？很珍贵的版本。"
李宁昭惊讶地看着他："你知道？"
"略懂一二。"陆云舟谦虚地说，但实际上，他为了追求李宁昭，特意研究过她的喜好。"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观鸟？"
李宁昭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怀念："是啊，但是因为那个时候天天都要在文工团练习，没有那么多时间再研究了。"
陆云舟合上图鉴，认真地看着妻子："现在你是我的妻子了，可以做任何你喜欢的事。如果你想重新捡起这个爱好，我全力支持。"
这句简单的话让李宁昭心头一暖。她没想到陆云舟不仅记得她的爱好，还如此尊重她的兴趣。在那一刻，新婚之夜的紧张感似乎减轻了不少。
"谢谢..."她轻声说，目光落在陆云舟手中的图鉴上，"其实我小时候的梦想是环游世界，记录各种珍稀鸟类。"
"那等我休假了，我们就去旅行。"陆云舟握住她的手，"云南，西川 ，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你。"
李宁昭感到眼眶有些。在这个父母之命大于一切的时代，能遇到一个尊重她梦想的丈夫，是何等幸运。
陆云舟把图鉴放到床头柜上，转而凝视着妻子的眼睛："宁昭，今晚是我们新婚之夜，但你不必紧张。我们可以慢慢来，等你准备好了再说。"
李宁昭没想到他会如此体贴，心中感动更甚。她鼓起勇气，主动靠近丈夫："其实...我己经准备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以为妈妈给我的是那种...你知道的..."李宁昭的声音越来越小，"所以刚才特别紧张..."
陆云舟再次忍俊不禁："所以你刚才那么慌张，是因为以为要'临时抱佛脚'？"
"你还笑！"李宁昭羞恼地捶了他一下。
陆云舟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抱歉，我只是觉得你太可爱了。"他的眼神渐渐深邃，"不过既然你提到了这个话题..."
李宁昭的心跳再次加速，但这次不再全是紧张，还夹杂着期待。陆云舟慢慢靠近，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可以亲自教你，不需要参考任何画册..."
这句话像是一把火，瞬间点燃了李宁昭全身的血液。她闭上眼睛，感受着陆云舟的唇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然后是鼻尖，最后覆上她的唇...
红烛静静燃烧，烛泪缓缓滴落，如同这对新人心头流淌的甜蜜。窗外，一轮明月高悬，见证着这个美好的新婚之夜。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纱照进新房时，李宁昭在丈夫温暖的怀抱中醒来。她轻轻转身，看着陆云舟安静的睡颜，心中充满幸福。
床头柜上，那本珍贵的鸟类图鉴静静地躺在晨光中，封面上烫金的标题闪闪发亮，仿佛在预示着他们即将共同展翅高飞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