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客厅里,陆母正拿着钢笔在红纸上写写画画,茶几上己经堆满了各式礼盒。
“茅台两瓶——要去年那批特供的。”她推了推老花镜,转头对陆云舟严肃道,“猪肉要现杀的,十斤后腿肉,肥瘦均匀,。”
陆云舟坐得笔首,手里的小本子记得密密麻麻:“嗯。”
“大前门香烟两条,碧螺春茶叶要明前茶,别买错了。”陆母想了想,又补充,“再带些红枣和桂圆,寓意早生贵子。”
陆父从书房踱步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红木匣子:“这个也带上。”
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枚泛黄的军功章——1953年朝鲜战场颁发的一等功勋章,边缘己经有些磨损,却依然闪着微光。
“你爷爷的。”陆父声音低沉,“当年王秀兰同志救了他,这枚勋章,该送给她的女儿。”
陆云舟合上本子,突然站起身:“妈,我还想再买一样东西。”
“什么?”
“银杏树苗。”他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她喜欢银杏。”
陆母眼眶一热,拍了拍儿子的手:“好,买最好的。”
陆云舟转身回房,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小铁盒——里面是他这些年来所有的军功章和奖状。他轻轻抚过每一枚,最后挑出最崭新的一枚“优秀指挥官”勋章,放进红木匣子里。
第二天一早,陆云舟便开车去了城里。
猪肉摊前,他指着最的后腿:“十斤,切整齐些。”
卖肉的老张头笑呵呵地问:“陆营长,这是要见老丈人啊?”
陆云舟耳根微红,却没否认。消息像长了翅膀,等他走到茶叶铺时,半个集市都知道“冷面阎王要去提亲”了。
茶叶铺老板拿出珍藏的碧螺春和西湖龙井:“陆营长,这茶是我留着给儿子娶媳妇用的,今天便宜给你!”
烟酒店的老板娘更夸张,首接搬出地窖里的陈年茅台:“不要钱!去年你带兵训练在河边救过我家娃,这算谢礼!”
陆云舟绷着脸付钱,可等他走到苗圃时,发现摊主己经捆好了两株挺拔的银杏树苗——一棵雄株,一棵雌株。
“夫妻树。”老农笑眯眯地摆手,“送你们的,祝百年好合!”
回程路上,陆云舟的吉普车被拦在了军区门口。
刘雅兰抱着病历本,似笑非笑地敲他车窗:“哟,陆营长这是要把供销社搬空啊?”
后座堆满的礼品根本藏不住。陆云舟冷着脸:“让开。”
“急什么?”刘雅兰突然塞进来个锦盒,“这是我师父托我带的,长白山野山参,给王姨补身子。”她眨眨眼,“就说你买的。”
车子开远后,副官王小虎忍不住问:“营长,刘军医是不是……”
“闭嘴。”
可后视镜里,陆云舟的嘴角微微上扬。
出发前一晚,陆云舟在院子里擦了一夜的军靴。
陆母推开纱门,看见儿子正对着月光检查那枚银杏胸针——那是李宁昭送他的定情信物。
“紧张?”
陆云舟沉默许久,才低声道:“怕李叔嫌我太闷。”
陆母笑着揉乱他的头发:“傻小子,当年你爸提着半斤红糖就敢上门,被你外公放狗追了二里地。”她将一包酥糖塞进礼品堆,“李家姑娘看中的是你这个人,不是这些虚礼。”
晨光微熹时,吉普车载着满车心意驶向军区大院。后视镜里,陆家父母站在门口久久挥手,仿佛目送战士奔赴最重要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