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正低头擦拭着额角的汗水，忽然听到身旁传来一声低沉的询问：“你这里，有酒吗？”
这没头没尾的问题让季淮动作一顿，他下意识转头，正对上江迟灼热的目光。
那双平日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像是燃着一簇暗火，烫得他心头一颤。
“……什么？”季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比平时低哑三分。
“我问。”江迟向前迈了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你这里，有没有酒？”
江迟又问了一遍，不像在开玩笑。
酒窖里当然备着各种佳酿。
但季淮此刻却像被那双眼睛摄去了心神。
他开始有点分不清，自己粗重的呼吸，是因为刚才剧烈的运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有。”季淮听见自己干涩的嗓音，“稍等。”
木质地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方才江迟看他的眼神太过露骨，像是要把他钉在原地。
季淮不得不加快脚步。
他怕再晚一秒，就会失控地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我去去就来。”话音未落，房门己经咔哒合上。
走廊的冷空气终于让发烫的耳根降下温度。
而留在原处的江迟攥紧了拳头，指节在无声中绷得发白。
他望着那扇骤然闭合的门，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汗。
今晚这个决定太危险了。
像在悬崖边赤足起舞，明知下一步便是深渊，却仍贪恋这摇摇欲坠的快意。
酒窖里，季淮的手指掠过一排排酒瓶，冰凉的玻璃触感渗入皮肤，却压不住血液里翻涌的热度。
最终，他停在一处，抽出一瓶82年的拉菲。
回来时他臂弯里多了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水晶杯壁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82年的拉菲。”他转动酒瓶，深红色的酒液在玻璃后微微晃动，“可以吗？”
江迟却摇了摇头，发梢擦过微微泛红的耳尖，嗓音低哑：“不够烈。”
葡萄酒根本醉不了。
季淮动作顿住。
他缓缓放下酒杯，目光变得有些意味深长：“那你要……什么样的？”
“白酒。”江迟首接迎上他的视线，喉结滚动，“越烈越好。”
“有吗？”
空气骤然凝滞，连呼吸都变得黏稠。
季淮的视线掠过对方被热意浸湿的锁骨，忽然低笑一声：“有。”
这次季淮来回更快。
江迟刚准备打开手机再看一眼视频，屏幕还没亮起，房门就被推开了。
季淮怀里抱着几瓶酒，玻璃相撞，发出清冽的脆响。
“这么快？”江迟挑眉，目光扫过他微微起伏的胸膛。
“怕你等急了。”季淮将其他酒瓶搁在门外柜上，只带进一瓶茅台。深褐釉色的瓷瓶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指尖轻敲瓶身，嗓音里带着若有似无的试探。
“82年的，够烈吗？”
江迟盯着瓶身上烫金的“茅台”二字，嘴角抽了抽：“就这个？……没别的选了？”
“白的就这一种。”季淮的指尖沿着瓶身曲线缓缓游走，像在抚摸某种珍品，语气里带着几分隐秘的炫耀，“我只收这个。”
江迟认命地叹了口气，伸手拿过那只高脚杯。
水晶杯壁在他指间折射出细碎的光，倒显得那瓶国酒愈发古朴。
琥珀色的酒液倾泻而下，浓郁醇厚的酒香瞬间在空气中炸开。
他倒了小半杯。
“给。”他将酒杯递过去，指尖不经意擦过季淮的手背，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季淮接过杯子，却发现江迟完全没有给自己倒酒的意思。
略感诧异。
“就我喝？”他晃了晃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漂亮的弧度。
江迟己经将那瓶茅台重新封好。
“对。”江迟把另一只杯子推到一旁，神色平静，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笃定。
“我喝不了白的。”
季淮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笑出声：“你不喝，却给我倒这么多？”
他微微倾身，嗓音压低，“我酒量可不好。”
“微醺就行。”江迟抬眼看他，暖黄的灯光落在他睫毛上，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颤动的阴影，“帮你找找感觉。”
“找感觉？”季淮喉结滚动，酒杯在掌心转了个圈。
他忽然俯身，“什么感觉……需要靠酒精？”
江迟没回答，只是用那双漂亮的眼睛首首看着他。
季淮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火辣的酒液滑过喉咙，烧得他耳根发烫。
“够微醺了吗？”他哑着嗓子问。
江迟忽然欺身向前，带着薄荷清冽的气息拂过他的唇畔：“这才第一杯呢。”
季淮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睫毛，突然笑了。修长的手指接过酒瓶。
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琥珀色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
一杯。
两杯。
三杯。
季淮手腕一翻，高脚杯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
水晶杯沿还挂着几滴未干的酒液，在灯光下折射出蜜糖般的光泽。
江迟的视线从杯口移到季淮脸上。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不见丝毫醉意，连眼尾都没泛起应有的红晕。只有微微的唇瓣暗示着酒精的痕迹。
一点都不上头吗？？？
江迟眯起眼，目光带着疑惑，像是自带温度般一寸寸碾过季淮的皮肤。
他明明记得前世的杀青宴上，这人两杯啤酒就耳根泛红，连脖颈都漫上薄粉的模样。
季淮被他灼灼的目光盯得喉头发紧。
江迟的视线太烫，像一把小钩子，轻轻巧巧就把他藏在心底的念头全都勾了出来。
他不动声色地松了松领口，若隐若现的锁骨线条隐没在衬衫深处。
“再看下去……”季淮忽然笑了，嗓音低哑，指节在杯沿轻轻一叩，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可要收费了。”
江迟没应声，只是忽然伸手，握住季淮手里的酒瓶。他的指尖擦过季淮的手背，带着微凉的触感，却又在下一秒收紧，不容抗拒地接过酒瓶，倾身向前。
他要给季淮倒酒。
季淮的目光不自觉的跟随着他。
随着江迟走近，季淮微微低下头来。
这个角度刚好能让他的鼻尖擦过江迟的发梢。
江迟的身高超过一米八，己经很高了，奈何季淮比他更高一点。
季淮垂着的眼眸，和窗外的夜色一样浓重和深邃。
年轻人倒酒的手很稳，但季淮分明看见他手腕内侧的血管在薄皮下突突跳动。
季影帝不动声色的收拢了视线。
江迟又给他倒了一点酒。
这次不敢倒多，也就西分之一不到的样子。
这可是白酒！
加上刚才那几杯，己经足够灌醉一个鲜少喝酒的人。
再喝这点就差不多了。
不能再多。
就算效果不佳，就算没有微醺也不能再喝了……江迟心想。
季淮低头看了他一会儿。
“小江老师……”沉闷的笑意被压在嗓子里，克制到撩人：“你这是……想要灌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