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撞》的排练己经持续两个多月，整个剧组都进入了最后冲刺阶段。
“灯光组准备！三号机位注意演员走位！”高鸣玄导演洪亮的声音在剧场里回荡。
这两个月来，从主角到群演，每个人都把剧本翻得卷了边，台词早己烂熟于心。
最近一周，随着定制的戏服和精心打造的道具陆续到位，排练终于进入了“全副武装”的阶段。
今天的排练更是重要。
所以男女主角江迟和宋梦夕都准时到场，为接下来的几场关键对手戏做好准备。
“江老师，您的领带夹歪了。”服装助理小跑着上前，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江迟戏服上的细节。
另一边，宋梦夕正对着化妆镜反复练习一个含泪微笑的表情。
上午的排练刚结束，高鸣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副导演讨论：“老李，你看到了吗？第三幕那个转身，江迟处理得太妙了！”
下午的排练在一点半准时开始。
当灯光亮起，布景转动。
与之前无实物排练时相比，加入了布景和道具，整个舞台仿佛被注入了魔力。
“这才叫演戏啊！”舞台监督忍不住感叹。
为了更客观地评估效果，高鸣特意请来了几位特殊的“观众”。
他们都是来自表演学院的资深教授和业内知名制作人。
“宋梦夕不愧是科班出身，这段独白处理得很专业。”一位白发教授点头赞许。
但让所有人惊讶的是江迟的表现。
“卡！”高鸣突然喊停，“江迟，你刚才那个眼神……能不能再隐忍一点？”
江迟微微颔首，闭眼调整状态。
再次睁眼时，他的眼神里那种隐忍的痛苦让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完美！就是这样！”高鸣激动地拍手，“宋梦夕，注意接戏的节奏，江迟在带着你走。”
休息间隙，制作人王莉忍不住走到江迟身边：“江老师，您真的没受过专业训练？那段即兴发挥的台词简首神来之笔！”
江迟谦逊地笑了笑：“可能是平时看剧本比较用心。”
而此刻的宋梦夕正躲在化妆间，反复观看刚才的排练录像。她的经纪人轻声安慰：“别太紧张，江迟确实很有天赋，但你的专业素养是无可替代的。”
“不。”宋梦夕摇头，眼神坚定，“我要向他学习。你看这段对手戏，他每个呼吸节奏都卡得恰到好处。”
这段时间，高鸣玄全身心都扑在剧场。
他会根据整体舞台展现对演员的提出不同的要求。
对于高导的要求，江迟几乎都可以满足。
但他也会有自己的思考。
“江迟，刚才那段情绪爆发可以再收一点，不要一下子全放出来，留三分给后面的转折。”
江迟点点头，没有立刻反驳，而是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随后抬眼问道：“高导，如果我在爆发前加一个停顿，眼神先沉下来，再突然爆发，会不会更有层次？”
高鸣玄一愣，随即摸着下巴笑了：“有意思，试试看。”
江迟重新走位，按照自己的理解演绎了一遍。
这一次，他的表演不仅满足了高鸣玄的要求，甚至超出了预期。
那种压抑后的爆发，让整个场景的张力瞬间拉满。
“好！就这样！”高鸣玄拍了下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你刚才那个眼神转换，比我想的还要好。”
江迟笑了笑：“也是高导引导得好。”
高鸣玄点点头，没再多说。
心里却忍不住感慨：老季啊老季，你这眼光是真的毒，江迟也是真的好！是太好了！
这段时间排练相处下来，高鸣玄有一种感觉……江迟的未来，不可限量！
……
接下来一场戏，是前期剧情的转折。
是江迟在海选的时候，被要求表演过的一段。
“A！”
高鸣玄的声音落下，舞台灯光骤暗，只剩一束追光幽幽地打在江迟身上。
他饰演的徐璈西脚步虚浮，西装外套半敞着，领带歪斜。
他的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却又固执地朝着那扇门踉跄而去。
咚、咚、咚——
三声沉闷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剧场里格外清晰。
门内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宋梦夕饰演的董知微将门拉开一条缝。
暖黄的灯光从她身后漏出来，照在徐璈西苍白的脸上。
“知微......”
这段在海选时没有台词的表演。
在剧本里是却是有台词的。
江迟的嗓音沙哑得厉害，他双手撑住门框，缓缓抬头。
那一瞬间，宋梦夕呼吸一滞。
他的眼睛红得吓人，像是被烈酒灼烧过，又像是压抑了太久终于崩溃的困兽。
“你喝酒了？”她下意识攥紧门把手，眉头轻蹙。
“是。”
简单的一个字，却让董知微心头一跳。
她看着徐璈西泛红的眼眶，突然意识到什么，抿紧了嘴唇。
“知微，我爱......”
徐璈西突然欺身上前，带着酒气的呼吸近在咫尺。
他胡乱地去寻她的唇，却被她偏头躲开。
“太晚了。”她的声音发颤，“我的孩子己经睡了。”
董知微强调了“孩子”两个字。
她是在变相的提醒他，自己结过婚，又离了婚，并且有孩子。
可徐璈西只是低笑一声，滚烫的掌心覆上她抵在胸前的手。江迟的拇指轻轻着董知微的手背。
这个即兴的小动作让宋梦夕耳尖发烫。
“你知道我不介意的！”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眼底狂热又透着压抑，“我不介意你有孩子，我只是不知道你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太近了。
宋梦夕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
那双通红的眼睛近在咫尺，里面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将她吞没。
她张了张嘴，却忘了台词。
没有人说话。
剧场里只剩下江迟尚未平复的喘息声。
“卡！”
高鸣玄的喊声在剧场里炸响，打破了暧昧的氛围。
他大步走到两人面前，眉头紧锁。
“梦夕！”高导的食指在空中点了点，“梦夕你在愣什么？你要推开他！在他快要说完的时候用力推开他！”
他边说边比划着，“董知微确实被徐璈西的话触动了，但她必须果断拒绝！”
宋梦夕的视线却不自觉地飘向江迟。
在导演喊停的瞬间，江迟己经迅速后退一步，保持了合适的社交距离。
他微微低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表情。
“要这样——”高鸣玄突然抓住宋梦夕的手腕示范，“在他快要说完的时候，狠狠地推开他！”
导演的手劲让宋梦夕轻呼出声。
高鸣玄皱着眉继续指导。
“眼神要冷，要透着厌恶，这样才能给徐璈西致命一击！明白吗？”
“对、对不起导演。”宋梦夕揉了揉发红的手腕，目光又不自觉地瞥向江迟。
后者正靠在墙边喝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仿佛刚才那个情绪失控的徐璈西从未存在过。
“再来一次。”高鸣玄拍了拍手，“各部门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