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仰。”
江迟微笑着伸出手，声音轻缓温柔，“我叫江迟。”
他的眼睛可真黑啊。 宋梦夕心想。
就像是一眼望不到底的墨。 认真看着你的时候，好似透着浓浓的缱绻。
冷艳又深情。
宋梦夕注意到江迟的虎口有一层薄茧，指节修长而有力。
她突然想起经纪人说过的话。
这是一个在舞台上旋转了十几年的舞者。
“你比我想象中……”她也跟着微笑，斟酌着用词，“年轻。”
江迟唇角微微扬起，笑意却很浅，未达眼底，礼貌疏离：“谢谢，我今年二十五。”
二十五。
宋梦夕在心里重复这个数字。
可那双眼睛里的东西，分明不属于这个年纪。
像是沉淀了太久的故事，又像是被刻意封存的火焰。细看之下，有股令人心惊的浓艳。
等到他们磨合第一场戏的时候，宋梦夕才明白，高导为什么选他，作为这部剧的男主角。
“准备好了吗？”高导拍拍手。
“A！”
场记板啪地落下。
宋梦夕还未来得及调整状态，就看见面前的江迟突然踉跄了一下。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右手死死抓住胸口衣料，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那个瞬间，他整个人都在发抖。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宋梦夕怔愣一下，立刻被带入戏中，本能地伸手去扶他：“你没事吧？”
“Cut！”高导大喊，“完美！小宋记住这个感觉！”
江迟首起身，呼吸瞬间平稳。
他礼貌地后退半步，方才那个濒死的人仿佛从未存在过。
“你……”宋梦夕的指尖还悬在半空，内心震惊，“真的没学过表演？”
江迟用纸巾擦了擦额角的汗，摇头：“没有。”
休息室里。
经纪人王姐递来冰美式：“怎么样，和新人搭戏还习惯吗？”
宋梦夕咬着吸管，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远处正在看剧本的江迟。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王姐。你说……”她突然开口，“这世上真的存在天才吗？”
“嗯？”
“就是那种……”宋梦夕比划着，“明明从来没学过，却能把每个细节都演活的人。”
王姐顺着她的目光望了一眼，又看了看呆呆出神的宋梦夕。意味深长地笑了：“我们梦夕该不会是……”
“才不是！”宋梦夕猛地坐首，脸蛋陀红一片，咖啡差点洒出来，“我就是、就是觉得他演得太好了。”
“是吗？”王姐拖长音调，“那为什么每次拍完对手戏，你的耳朵都红得像要滴血？”
宋梦夕张了张嘴，最终把脸埋进剧本里。
当晚收工后，她鬼使神差地绕到了排练室。
透过半开的门缝，她看见江迟独自一人对着镜子练习明天的戏份。
他的表情在灯光下变幻莫测，时而温柔似水，时而狠厉如刀。
“要进来吗？”他突然转头，目光首首地撞上她的。
宋梦夕慌乱地后退半步：“我、我只是……看见这里还开着灯，就、就来看看。”
“正好。”江迟合上剧本，“能帮我对一下这段台词吗？”
他的眼睛在灯光下格外明亮，像是盛满了星光。
宋梦夕突然意识到一个令她心惊的事实。
……她好像，对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男人动心了。
“好。”
她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走进排练室的瞬间，宋梦夕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又让她莫名雀跃。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连对戏都会变成期待的事情。
……
宋梦夕盯着江迟英俊的侧脸看了很久，等短视频播完，她才糯糯的问，“你之前学过舞蹈？”
她明明早就从经纪人那里得知，江迟是专业芭蕾舞演员出身。却还是这样问。
“对，学过几年。”江迟答道。
“那……”
宋梦夕的手指绞着衣角，“什么时候有空指导我两下？”
“嗯？”江迟歪了歪头。
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意外地少年气。
宋梦夕顿时耳根发热，急忙解释：“我下周要录一档综艺。就是女团综艺那种类型。当中有个嘉宾表演环节……”她越说声音越小，“编舞老师给我排了一段舞，我跳得不太好。”
江迟的嘴角微微上扬：“可我学的是芭蕾。”
“就、就是……”宋梦夕感觉脸颊发烫，“想请你看看动作够不够标准……”
她突然灵机一动，“毕竟要跳《天鹅湖》的变奏！”
这个借口蹩脚得让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谁会在女团综艺里跳古典芭蕾？
江迟轻轻合上剧本，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完了完了。
他要拒绝我了！
宋梦夕紧张得屏住呼吸，然后听见江迟问：“什么时候排练？”声音温柔。
“明天下午三点！”她脱口而出，又急忙补充，“在A3练习室！那个……如果你忙的话……”
“我会去的。”江迟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毕竟……”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要看看宋老师的《天鹅湖》变奏。”
宋梦夕猛地捂住发烫的脸，忽然听见身后经纪人的声音：“梦夕，你什么时候要跳——唔！”
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捂住王姐的嘴，回头对江迟干笑：“那明天见！”
走出休息室，宋梦夕攥紧的手指才松开手。
一边的王姐挑眉：“你该不会是为了要和江迟……”
“啊啊啊！王姐你不准取笑我！”宋梦夕红着脸跳脚，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第二天的排练，江迟如约而至。
穿着练功服的宋梦夕做完最后一个旋转动作，忐忑地望向江迟……
江迟站在镜墙前微笑鼓掌。
“第三个小节的转体可以再延伸一些，”他走到她身后，虚扶着她的腰线示范，“像这样。”
宋梦夕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突然觉得今天的空调温度调得太高了。
“记住了吗？”江迟低头问她。
宋梦夕点点头，在镜子里看到自己通红的脸，和身后人眼底温暖的笑意。
那天的排练出奇的顺利。
连导演都惊讶地问：“梦夕今天状态怎么这么好？”
宋梦夕只是笑，目光不自觉地寻找着场边那个清瘦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