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向江迟，语气难得认真：“这是个好机会，别错过了。”
高鸣玄瞪大眼睛，内心疯狂咆哮：这温柔得不像话的语气是季淮？？？
江迟抿了抿唇，犹豫道：“……可我没有任何表演经验。”
说话时，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往季淮那里飘了一下，又迅速收回。
高鸣玄何等精明，立刻捕捉到这一瞬的眼神，当即拍板：“没经验怕什么！咱可以学嘛！”
他一把揽住江迟的肩膀，笑得像个老狐狸：“再说了，有你季老师在，表演方面完全不用担心！”
说完，他疯狂朝季淮使眼色，眼神里明晃晃写着：兄弟，机会给你创造了，你要懂得把握啊！
季淮轻挑眉梢：“‘你季老师’？”
高鸣玄立刻改口，哈哈大笑：“不不不，是‘我们的季老师’！”
他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悄悄告诉江迟：“今天要不是季老师大力推荐，小江你可能就不会出现在这儿！”
江迟心头一跳，倏地看向季淮：“所以……是季、季老师推荐的我？”
他差点脱口而出“季淮”，却在最后一秒改了口。
舌尖轻轻抵住上颚，把那两个字轻轻咽了回去。
季淮没回答，只是眸光微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高鸣玄见气氛微妙，赶紧打圆场：“啊对了！老严也推荐了你，就是海选复试结束后加你微信的那位导师！”
他看了眼手表，一拍脑门：“哎哟，光顾着高兴，都这个点了！走走走，我请客，咱们边吃边聊！”
江迟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着袖口。
季淮推荐了他？
为什么？
他抬眸，恰好撞进季淮深邃的目光里。
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或许这一世……真的会不一样。
……
高鸣玄选了一家藏在胡同深处的私房菜馆。
青砖黛瓦间悬着两盏红灯笼。
推开雕花木门，包厢里焚着淡淡的沉水香，恰到好处地隔开了外界的喧嚣。
“小江同学坐这儿！”高鸣玄拍着身旁的黄花梨圈椅，眼角笑纹堆成褶子。
那热络劲儿活像见了鱼的猫，惹得引路的服务员频频侧目。不知情的怕是要以为这位名导在搞什么潜规则。
好在圈内人都知道，高导虽然长了张跑火车的嘴，行事却最是光风霁月。
江迟从善如流地落座，没注意到季淮突然捏紧的茶杯。
季淮在心里轻轻啧了一声。
高鸣玄叫了就过去。突然这么乖......
季淮垂眸盯着茶汤里浮沉的龙井嫩芽，喉结微动。
滚烫的茶水咽下去，烫得心口发闷。
这人对他可从没这么温顺过。
高鸣玄拉着人聊天。言辞热情无比。
“来来来，小江同学，咱们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合同签了吧。你看看我草拟的合约，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咱们尽管提！都是可以商量的～～”
高鸣玄变戏法似的从公文包抽出一叠文件，烫金封面在宫灯下泛着流光。
这么心急的就要把人签下来。这事儿搁在高鸣玄这里，也算是头一回。
季淮余光扫过合同扉页，忽然轻笑出声。
他慢条斯理地转着青瓷茶盏：“高导刚才没说明白吧？半年只是首演周期。按您之前那部《牡丹亭》连演28个月的纪录.…..”
季淮尾音故意拖得很长。意思你再考虑考虑。
“舞团那边......”江迟刚开口就被高鸣玄截住话头。
“冲突好解决！舞团那边我可以出面协商！”
“不冲突。我下个月合约到期。”江迟指尖无意识着合同边缘，“本来就想转行的。”
季淮忽然倾身向前，目光锁定江迟，问道：“你想转行做什么？演员？”
“是。”
“哈哈哈哈哈！那不是巧了么！这样就更没问题啦！”
高鸣玄刚把钢笔递到江迟手里，指尖还没松开，季淮突然抬手一拦——
“等一下。”
高导眉心一跳，第六感瞬间警铃大作，瞪着他：“你干嘛？！”
季淮唇角微扬，眼神中带着志在必得的笃定：“既然你想转行做演员，我这里也可以给你一份合同。”
高鸣玄一听，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什么？！老季你这时候跟我抢人？！厚不厚道啊！！”
季淮慢悠悠地抬眼，眼底暗藏锋芒：“错！是你在跟我抢人。”
高鸣玄：“？？？”
听听这鬼话！
什么叫“跟他抢人”？
明明是他先看中的江迟！
先来后到啊！懂不懂！
“稍安勿躁。”季淮轻轻拍了拍高鸣玄的肩膀，起身往外走。
高鸣玄急了：“你干嘛去？！话还没说完呢！明明是你抢我的人！”
季淮充耳不闻，径首走了出去。
半掩的门外，隐约传来低沉的交谈声。当中似乎还夹杂着一道清亮的女声。
江迟眉头微蹙。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听着像是静禾……
静禾也来了？
还没等他细想，季淮己经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份文件。
“这什么？”高鸣玄警惕地盯着他。
他对季淮可太了解了。
这人平时懒散得像只晒太阳的猫，可一旦认真起来，行动力惊人，手段更是快准狠！
高鸣玄生怕自己刚看中的宝贝被人截胡，赶紧凑过去看：“你拿的什么东西？！”
下一秒，他瞪大眼睛，声音陡然拔高：“合同？！！”
高鸣玄简首惊呆了。
文件封面上，赫然印着几个烫金大字——“季淮工作室艺人签约协议”。
打劫啊！
有人当街耍无赖！！
这是明抢！！！
还有没有天理了？！
还有没有王法了？！
有没有人来管管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