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宇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的数据模型正以每秒三次的频率更新。他将雪莲的能量吸收曲线与近一个月的地磁数据叠加，两条波动线竟呈现出惊人的同步性。
“看这里。”少年指着屏幕，“每当地磁指数异常升高时，它的生长速度就会加快。这不是自然现象，更像是……某种定向感应。”
林晚盯着屏幕，忽然想起上一世红雾降临前，全球范围内确实出现过多次地磁紊乱，当时的新闻解释为太阳活动异常。现在看来，那或许是红雾到来的前兆。
“把这些数据加密备份，”她叮嘱道，“用最高级别的算法，除了你我，不能让第三个人看到原始文件。”
苏明宇抬眼：“包括周队长他们？”
“包括他们。”林晚点头，“不是不信任，而是按规定，这些涉及‘未知生物变异’的数据，需要经过保密审查才能提交。《国家安全法》第三十二条明确规定，未经授权披露可能影响国家安全的技术信息，属于违法行为。我们得先确保流程合规。”
少年愣了愣，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起法律条文。他调出加密程序，一边操作一边说：“我知道，之前帮编程公司做外包时，签过保密协议。不过……你对法律很熟？”
“末世前学过一点。”林晚含糊带过，其实是上一世在废墟里捡到过一本《紧急状态法律汇编》，那是她判断哪些行为“安全”的唯一准则。
***下午三点，周延的电话准时打来，语气带着明显的兴奋：“甘肃矿脉的开采有重大突破！我们找到了纯度更高的晶体，而且发现它和你说的蓝色铁芯接触后，氧化几乎停止了！”
“这符合能量互补原理。”林晚并不意外，“但记得按《矿产资源法》处理，开采权、加工权的审批流程不能少，所有参与人员必须签订保密协议，参考《保守国家秘密法》第三十六条的规定，明确涉密人员的责任和义务。”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周延的声音带着笑意：“沈砚刚还说你像个科学家，现在看来，更像个法律顾问。放心，特情处有专门的法务团队，所有流程都卡在法律框架内，合规性报告晚上发给你。”
挂了电话，苏明宇好奇地问：“为什么这么在意法律？等灾难来了，这些规定还有用吗？”
“正因为灾难会来，才更要守住底线。”林晚看着窗外，“法律是秩序的基础。如果现在就开始践踏规则，那末世降临后，只会更快陷入混乱。你看《突发事件应对法》里写的，‘突发事件应对工作实行预防为主、预防与应急相结合的原则’——我们现在做的，就是‘预防’的一部分，而依法行事，是让这部分工作有效的前提。”
少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指着屏幕：“查到了！近一个月，云南、甘肃那两个矿脉所在地，紫外线强度超标17%，而且当地居民有零星的‘皮肤红疹’报告，被当成普通过敏处理了。”
林晚的心沉了沉。这不是巧合，红雾的影响，或许比她预想的更早开始渗透。
“把这些病例信息整理出来，”她立刻说，“标注好时间和地点，但不要涉及患者隐私——《个人信息保护法》第二十八条，敏感个人信息的处理需要单独同意，我们不能越界。整理好后发给周延，让他通过正规渠道协调当地疾控部门核实。”
苏明宇迅速操作，嘴里念叨着：“敏感信息……患者姓名、身份证号、病历详情都算，对吧？只留地区和症状时间就行。”
“对。”林晚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觉得，让这个少年提前接触这些规则，或许比单纯教他技术更重要。
***傍晚时分，沈砚发来消息，说雪莲在铅盒里恢复了正常生长速度，花苞也褪去了荧光。更重要的是，他们从花苞分泌的液体中，提取到了能抑制免疫细胞过度活跃的成分，与林晚描述的完全一致。
“军区医院的专家说，这种成分如果能量产，苏母的病有很大希望治愈。”沈砚的消息带着感叹，“但培育技术还不成熟，需要苏明宇帮忙建立生长模型，优化培育环境。”
林晚把消息转给苏明宇时，少年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去医院看外婆。看到消息，他握着背包带的手指紧了紧，声音有些发颤：“真的……能治好？”
“前提是我们能在红雾降临前搞定量产。”林晚看着他，“这需要你提供技术支持，而且所有研究数据都要按《科学技术保密规定》登记备案，不能私自留存或外传，你能做到吗？”
苏明宇用力点头，眼里的光比任何时候都亮：“我能！”
***去医院的路上，林晚接到了张桂兰的电话，老人的声音带着雀跃：“林小姐，刚才医生来说，明宇妈妈的药里加了种新成分，效果特别好！还说这是国家重点实验室的研究成果，真是遇上贵人了！”
“是您孙子厉害，”林晚笑着说，“他帮了实验室大忙。”
挂了电话，苏明宇小声说：“我外婆不知道真相，会不会……”
“她不需要知道全部。”林晚摇摇头，“我们守住法律和规则，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安心生活，包括像张阿姨这样的普通人。她们只需要相信，有人在依法依规地保护她们，这就够了。”
夕阳穿过医院走廊的玻璃窗，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光斑。张桂兰正扶着苏母在走廊散步，看到他们过来，笑着挥手。苏母的脸色好了很多，虽然还虚弱，眼神却有了神采。
“林小姐来了！”张桂兰拉着林晚的手，“快进来坐，我刚炖了鸡汤。”
病房里飘着淡淡的药香和鸡汤的暖意。苏明宇走到母亲身边，低声说着什么，苏母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眼里满是欣慰。
林晚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九十三天的倒计时似乎没那么沉重了。法律条文的冰冷背后，是无数个这样温暖的瞬间需要守护。她和苏明宇建立的，不仅是对抗灾难的防线，更是一条守护秩序与人性的底线。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周延发来的合规性报告。林晚点开看了一眼，所有流程都标注得清清楚楚，附带着相关法律条文的引用。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渐暗的天空。红雾或许会如期而至，但这一次，他们将在规则的框架内，筑起最坚固的壁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