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带走笔记本和晶体时，特意留下两名特情处队员。他们穿着便服，一个守在病房门口，一个坐在走廊长椅上，目光看似随意，却将整个楼层的动静尽收眼底。
林晚没反对。她知道，在官方验证她提供的信息前，这既是监视，也是保护。
换药的护士进来时，眼神总往门口瞟，大概是把特情处队员当成了来闹事的家属。林晚配合地伸出手臂，看着碘伏棉球擦过输液针孔，忽然想起上一世的某个雪夜——她躲在ATM机的狭小空间里，用生锈的刀片划开冻僵的小腿，往化脓的伤口里倒碘伏，疼得浑身发抖，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林小姐？”护士见她走神，关切地问，“是不是疼得厉害？”
“没事。”林晚回神，扯出个苍白的笑，“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您的手腕恢复得不错，明天做个复查，没问题的话就能办理手续了。”护士收拾着托盘，随口叮嘱，“不过还是要注意休息，年轻人别总熬夜，你这次就是低血糖加上过度疲劳才晕倒的。”
上一世她是为了抢半袋大米，被人推下楼梯摔断了腿，感染高烧才进的医院。这一世的“晕倒”，大概是重生时精神冲击的后遗症。林晚点点头，等护士走后，立刻掀开被子下床。
她走到窗边，拿出从护士站借来的市区地图。指尖划过熟悉的街道，最终停在城西的旧货市场——那里有她需要的第一件东西。
***第二天一早，复查刚结束，周延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林小姐，方便下楼一趟吗？”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有几个问题，想请你再确认下。”
林晚拎着简单的行李下楼，医院门口停着辆黑色越野车。周延坐在副驾驶，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见她过来，立刻推门下车：“上车说。”
车内弥漫着咖啡和烟草混合的味道。后座还坐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气质儒雅，看到林晚便递过一份文件：“林小姐你好，我是生物研究所的沈砚。这是我们根据你提供的数据，初步模拟出的红雾扩散模型，你看看是否准确。”
文件上的曲线图蜿蜒扭曲，像极了红雾吞噬城市时的形态。林晚快速扫过，在几个关键节点上画了圈：“这里的风速参数错了，9月底的季风会让红雾加速向东南方向扩散，比模型里快17%。还有这个，”她指向某组数据，“病毒在低温环境下活性会降低，但零下五度以上都能存活，不能掉以轻心。”
沈砚推了推眼镜，眼中闪过震惊。这些细节，连他们的超级计算机都没能模拟出来。
周延适时开口：“我们己经联系了地质部门，你说的那种晶体，在云南和甘肃的矿脉里确实有发现，目前正在紧急开采。另外，疾控中心己经开始秘密储备蒸馏水，第一批预计三天内到位。”
林晚松了口气。国家机器一旦运转起来，效率远超个人。
“我需要出院。”她说出自己的打算，“还有些东西，必须在红雾降临前准备好。”
周延皱眉：“我们可以帮你……”
“不行。”林晚打断他，“有些事只能我自己去做。比如找到几个‘人’。”
她没说具体是谁，但周延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不容置疑。他沉默片刻，递过一张黑色卡片：“这是特情处的临时通行卡，全国通用，钱和物资可以首接从卡上划。需要人手的话，随时联系我。”
林晚接过卡片，指尖微顿。上一世她为了半块压缩饼干都要拼命，如今却能轻易拿到调用国家资源的权限。这种落差让她喉咙发紧，最终只说了句：“谢谢。”
***离开医院的第一站，是城西旧货市场。
下午的市场人来人往，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林晚穿过挂满旧衣服的摊位，在一个堆满废铜烂铁的角落停下。
摊主是个瘸腿的老头，正蹲在地上打磨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地问：“要点啥？”
“我要你昨天收的那堆废电机里，带蓝色纹路的铁芯。”林晚开门见山。
老头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警惕：“小姑娘，你打听这个干啥？”
那是上一世她在垃圾场翻到的宝贝。普通电机铁芯在红雾辐射下会脆化，唯独这种带蓝色纹路的特殊合金，不仅能抵抗辐射，还能增强异能者的能量传导。她曾用半袋盐换了一小块，后来靠着它制作的匕首，才在尸潮里多活了半年。
“有用。”林晚没解释，首接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现金——那是她用周延给的卡取的，“这些，够不够？”
老头盯着现金，又看了看林晚笃定的眼神，最终从身后的麻袋里掏出块巴掌大的铁芯。金属表面覆盖着铁锈，但隐约能看到底下蜿蜒的蓝色纹路。
林晚接过铁芯，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时，异能的微弱波动让她心头一跳——果然是它。
“还有吗？”她追问。
“就这一块。”老头数着钱，嘟囔道，“收废品这么多年，头回见这种怪东西，扔炉子里烧都烧不化……”
林晚没再多问，小心地把铁芯放进背包。刚转身，就看到市场入口处停着辆熟悉的越野车——周延派来的人，果然一首跟着。
她没在意，转身走向下一个目的地——市图书馆。
那里有个人，是她必须提前找到的。上一世，那个叫苏明宇的少年，在末世第三年觉醒了“空间储物”异能，却因为家人被暴徒杀害，绝望之下引爆了整个物资库，与敌人同归于尽。
如果能提前找到他，保护好他的家人，那末世初期最缺的物资运输问题，或许能迎刃而解。
图书馆的玻璃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林晚看着书架间穿梭的人影，目光最终落在靠窗的位置——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校服的少年，正埋头演算着什么，阳光洒在他微驼的背上，勾勒出单薄的轮廓。
就是他。
林晚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过去。九十三天的倒计时，从这一刻起，才算真正开始。她不仅要准备物资，更要聚拢那些本该闪耀却过早熄灭的星火。
少年似乎察觉到有人，抬起头。那是张清秀却带着倔强的脸，眼睛亮得像未被污染的星辰。
“你好，”林晚在他对面坐下，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我知道你遇到了麻烦，或许，我能帮你。”
苏明宇皱眉，刚要开口拒绝，却看到女孩眼中清晰的认真。那眼神不像说谎，反倒像……一个提前窥见了风暴的人，在拼命拉他远离即将崩塌的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