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地时,天己破晓。林晚刚踏进指挥室,苏明宇就将一叠卫星图像拍在桌上,每张图的地下排水管网处都标注着醒目的红点。
“这些热源在移动。”苏明宇指着屏幕上的动态轨迹,“它们正沿着主水管朝市中心聚集,速度和昨晚防空井里的粘液一模一样。”
赵叔端来两杯热咖啡,指腹蹭过地图上的一条支流:“这条暗渠连通着市立医院的地下药房,十年前极地项目的医疗废弃物就是从这里运出去的。”
林晚的目光落在医院的位置上——那里离父亲最后出现的研究所不到三公里。她突然想起老王说的“融合”,想起培养舱里父亲的脸,指尖不由自主地按在太阳穴上。
“阿凯,你还能听到那些低语吗?”她转头看向蜷缩在角落的年轻人。经历过防空井的惊魂,他的异能似乎变得更敏锐了,总能在寂静中捕捉到细微的声响。
阿凯摇摇头,又猛地点头:“声音变了……像水流过管道的声音,里面混着心跳声,越来越密集。”
话音刚落,营地的警报再次响起。这次不是内部危机,而是来自市应急管理局的通报——城西居民区出现大规模居民昏迷,症状与之前的“蜂蜜中毒”相似,但这次没人接触过变异蜂蜜。
“是母巢的触须渗透进了自来水管道。”林晚抓起外套,“赵叔,带队员去封锁水厂;苏明宇,黑进城市供水系统,找出所有被污染的水源节点;阿凯,跟我去医院,你的声波或许能暂时抑制毒素。”
市立医院的急诊室早己人满为患。昏迷的居民躺在临时加铺的病床上,皮肤下隐约能看到墨绿色的纹路在游走。林晚让阿凯对着病床发出低频声波,果然看到纹路的移动速度慢了下来。
“管用!”护士们惊喜地围过来,却没人注意到药房的后门被悄悄推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推着装满试剂的推车走进来,口罩上方的眼睛泛着诡异的绿光。
“林小姐来得真快。”男人摘下面罩,露出和老王锁骨处同款的银色装置,“我是陈教授的助手,负责‘母巢’的体液研究。你父亲总说,最完美的基因载体,一定像你这样兼具韧性与爆发力。”
林晚甩出藤蔓缠住推车,却发现试剂瓶里装的不是毒素,而是透明的营养液——里面漂浮着细小的触须,正顺着藤蔓朝她的手臂爬来。
“这是母巢的孢子。”男人冷笑,“只要接触到你的血液,就能在三分钟内完成基因匹配。到时候,你会成为第一个完全融合的‘新人类’。”
阿凯突然发出尖锐的声波,试剂瓶应声炸裂。但那些触须暴露在空气中后,竟以更快的速度分裂繁殖,像蛛网般覆盖了半个急诊室。
“苏明宇!”林晚对着耳机大喊。
“查到了!陈教授就是当年极地项目里被涂黑名字的‘陈’!他现在应该在医院的地下实验室,那里有首接连通暗渠的管道!”
林晚拉着阿凯冲向楼梯间,身后传来男人的狂笑:“你以为毁掉一个培养舱就有用?整个城市的地下管网,都是母巢的血管!”
地下实验室藏在药房的储藏室后面,入口处的密码锁上刻着蛇形纹路。林晚让阿凯用声波震碎锁芯,推门而入的瞬间,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味扑面而来。
实验室中央的玻璃罐里,泡着一具完整的人体标本——正是十年前失踪的陈教授。但他的胸腔里没有心脏,取而代之的是一团跳动的生物组织,无数触须从组织里延伸出来,连接着墙上的显示屏,上面实时跳动着全市水源污染的数据。
“陈教授自愿成为母巢的第一个宿主。”穿白大褂的男人不知何时追了上来,手里握着一枚金属球,“他说,人类太弱小了,只有与母巢融合,才能在即将到来的末日里活下去。”
金属球爆开的瞬间,阿凯及时发出高频声波,将强光反弹回去。男人的装置被声波震碎,墨绿色的血液从他七窍涌出,很快就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林晚走到玻璃罐前,发现陈教授的手指在标本台上刻了一行字:“冰层下的不是寄生体,是共生体。”
共生体?林晚突然想起变异蜂蜜的特性——它既能强化异能者的能力,又能抑制母巢的活性。或许父亲当年研究蜂蜜,根本不是为了对抗母巢,而是想找到共存的方法。
“林姐!水厂那边发现了更大的培养舱,里面的生物组织正在生成蛋壳状的外壳!”苏明宇的声音带着哭腔,“苏明宇,你看这张图片——”
林晚点开图片,瞳孔骤然收缩。那蛋壳状的外壳上,布满了和她父亲笔记本里一模一样的花纹。
“倒计时还有68天。”阿凯指着显示屏上的数字,声音发颤,“它是不是……要孵化了?”
林晚望着玻璃罐里陈教授空洞的眼眶,突然明白老陈死前抠出的“井”字,或许不只是指防空井——城市之下,像这样藏着秘密的“井”,可能还有无数个。而他们要面对的,不仅是母巢本身,还有那些心甘情愿成为宿主的信徒。
窗外的阳光透过实验室的气窗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但林晚知道,真正的黑暗,正潜伏在这座城市的每一条地下管道里,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