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医院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与焦虑的气息，陈默靠在窗边整理白大褂，袖口露出半截银针。三天前他从镜城归来后，整座城市的医疗系统就陷入了诡异的平静——赵氏集团突然宣布终止所有针对他的诉讼，反而将旗下三家私立医院并入市立医院体系。
“陈医生！急诊室来了个特殊患者！”护士小跑过来，胸牌上的名字被汗水浸湿。陈默跟着她穿过走廊时，听见议论声像潮水般退去：“这就是那个让赵少当众出丑的神医？”“听说他会妖术……”
急诊室床上躺着面色青灰的赵擎天，心电监护仪的波形杂乱如草书。赵天佑守在床边，西装褶皱处还沾着昨夜暴雨的泥点：“你要是治不好我父亲，我就把这座医院炸上天！”他身后站着穿防护服的特殊护理团队，每个人腰间都鼓着可疑的形状。
陈默戴上橡胶手套，指尖刚触到患者腕部，瞳孔突然收缩——赵擎天的脉搏竟带着奇异的韵律，像是某种古老战鼓的节奏。他掀开患者衣领，看见脖颈处有个新鲜的针孔，渗出的血珠泛着幽蓝光泽。
“准备冰盐水。”陈默声音低沉。护士们面面相觑，这种天气用冰敷只会加重休克。他却不再解释，抓起银针扎进患者十宣穴。血珠顺着针尾滴落，在酒精棉球上晕开诡异的花纹。
“你在干什么！”赵天佑刚要阻止，突然发现父亲手指微微颤动。陈默己转向心电监护仪，手指快速点按着各个按钮，屏幕上原本紊乱的波形竟逐渐规整。当他最后一针刺入膻中穴时，赵擎天突然剧烈咳嗽着睁开眼。
“奇迹！”主治医师刘教授的尖叫穿透走廊。赵天佑踉跄后退撞翻器械车，瞳孔里映出陈默似笑非笑的脸。他永远记得这个画面：青年医生举着银针，针尖还滴着父亲的血，却比任何手术刀都精准地劈开了死神的黑雾。
“赵总该付诊金了。”陈默擦掉银针上的血迹，递过张清单。赵天佑盯着纸上的数字——正是赵氏集团这三年来从医保基金套取的金额。他身后的保镖们齐刷刷摸向腰间，却被陈默的目光钉在原地：“不想令尊二次病危的话，最好别动。”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林晚晴抱着CT片走进来，马尾辫随着步伐轻晃：“检查结果出来了，赵老先生脑部有个……”她突然顿住，目光落在陈默手腕内侧——那里的太极纹路正在微微发光。
陈默接过片子对着灯光查看，眉头越皱越紧。赵擎天的大脑皮层布满蜂窝状空洞，每个空洞里都嵌着微小的镜面碎片。他想起镜城里那些冰棺中的实验体，后颈泛起凉意：“这些碎片在吸收脑脊液。”
“不可能！”赵天佑抢过片子嘶吼，“我们用的是最先进的……”话音未落，他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显示着加密邮件：【实验体Y-09出现排异反应，建议启动备用方案】。发件人署名“苏岚”。
陈默感觉太阳穴突突跳动。他转身看向窗外，住院部顶楼的首升机坪上，穿白大褂的女人正俯视着这边。正是镜城中见过的苏岚，她胸前挂着刻有镜面图案的吊坠。
“我要单独和他说几句话。”陈默突然按住赵天佑肩膀，力度大得让对方皱眉。两人走到安全通道，陈默第一句话就让赵天佑脸色煞白：“你父亲大脑里的镜面碎片，和你三年前给我注射的‘特效药’成分相同吧？”
赵天佑的喉结上下滚动。那天在跨江大桥底舱码头，他亲手给濒死的陈默注射过一支蓝色药剂。此刻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救命药，而是植入镜面碎片的载体。
“你以为把我变成实验体就能掌控《神农遗卷》？”陈默扯开衣领，露出胸口若隐若现的太极图腾，“可惜你们算错了两件事——第一，真正的神农血脉会在生死关头觉醒；第二……”他指尖划过赵天佑手腕内侧，那里有道浅浅的疤痕，“你上个月做的基因检测显示，你的造血干细胞正在被镜面碎片吞噬。”
赵天佑踉跄后退撞在墙上，终于明白为何最近总是莫名疲惫。陈默扔给他个小药瓶：“每天三粒，能延缓三个月寿命。”转身离开时又补了一句：“顺便告诉你，你父亲脑内的镜面碎片，是我故意留下的追踪器。”
回到病房时，王主任正等着他。老人递过杯热茶，茶叶在水中舒展开成太极形状：“陆沉舟刚才来电，说镜城的门户将在七日后永久开启。”他压低声音，“他还说苏岚的真实身份是……”
话音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护士冲进来报告：“309床的陈女士不见了！”陈默心头一紧，茶杯重重搁在桌上。母亲病床前的监控显示，她在十分钟前自行拔下输液管离开，睡衣上沾着镜面碎片般的闪光粉末。
“调监控！”陈默冲向监控室。画面中母亲步履蹒跚却异常坚定，经过走廊时特意摸了摸儿科病房的玻璃窗。她在消防通道停留片刻，往掌心吐了口唾沫搓洗面部——那张脸竟然逐渐变成苏岚的模样！
“是假的！”陈默拳头砸在控制台上。这时林晚晴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来说：“我破解了医院的安防系统，发现有人提前修改了母亲的病历档案。”屏幕上跳动着串IP地址，归属地竟是镜城所在的太平洋孤岛。
夜色渐深时，陈默站在住院部天台，手中把玩着那块温热的玉璧。月光下，玉璧表面浮现出新的纹路——指向城市东郊的废弃化工厂。他摸出手机拨通号码：“王老，麻烦您带人来趟东郊，记得带上金属探测器。”
次日清晨，二十辆救护车组成的车队包围了废弃化工厂。陈默穿着防化服踏入充满刺鼻气味的建筑，脚下踩着碎玻璃发出脆响。在地下三层的密室里，他们找到了正在运转的大型仪器，培养舱中漂浮着数百个胚胎，每个胚胎的心口都有太极图腾。
“这是苏岚的克隆工厂。”林晚晴戴着防护面罩说。陈默却盯着角落里的培养舱——里面躺着个与他容貌相同的青年，胸口的太极图腾正在缓慢旋转。仪器显示屏上滚动着文字：【实验体Y-10培育进度98%】。
就在这时，整个化工厂突然剧烈震动。陈默抓住林晚晴滚向承重柱后方，抬头看见天花板裂开缝隙，露出漫天繁星——那是镜城的天空！苏岚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欢迎来到真正的实验场，我的孪生弟弟。”
陈默摸出银针护住要害，却发现所有银针都被磁场吸走。苏岚从裂缝中缓缓降落，脚下踩着由镜面碎片组成的阶梯：“你以为自己是特殊的？不过是第10号实验品罢了。”她挥手间，培养舱中的克隆体同时睁开眼，瞳孔都是竖瞳。
千钧一发之际，王主任带着特警破门而入。陈默趁机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玉璧上。玉璧爆发出强烈金光，所有克隆体的太极图腾开始逆时针旋转。苏岚惊觉不妙想要撤退，却发现自己的皮肤正在透明化——她才是被植入镜面碎片最深的那个！
“记住……”苏岚的身体逐渐消散，留下最后警告，“镜城之门一旦开启，现实世界将成为最大的培养皿。”陈默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发现玉璧上的纹路又发生了变化，这次指向了市中心的电视塔。
当晚新闻联播时，电视塔突然发射出强烈光束。数百万市民仰望夜空时，没人注意到自己瞳孔深处闪过的镜面反光。陈默站在医院天台，看着手腕内侧的太极纹路变成璀璨的金色，耳边响起母亲的叮嘱：“真正的神农氏传承，是让人心比医术更光明……”
急诊科的灯光彻夜长明。第二天上班时，护士们发现陈默的办公桌摆着面小巧的青铜镜。镜框上刻着新的文字：【以心为镜，可照苍生】。而在镜子背面，贴着张泛黄的老照片——年轻时的母亲抱着婴儿，背景是座刻满镜面的古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