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个月,叶凡几乎是足不出户,一头扎进了新武器的制作中。
他家的院子,俨然成了一个小型的军工坊。
村里的男人们,尤其是那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有空就围过来看热闹。
他们本以为,做弓嘛,不就是把一根木头掰弯,再拴根绳子。
可看了叶凡的操作,他们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叶凡做事,有一种近乎苛刻的严谨。
他没有专业的工具,就自己动手做。
用磨平的石块当砂纸,用烧红的铁条当烙铁。
他将刘振华寄来的木料,仔细地分解成薄片,每一片的厚度和弧度,都用自制的卡尺反复测量,精确到毫米。
然后,他将动物筋腱,浸泡在特制的药水里,使其变得更加柔韧。
再用鱼鳔胶,将木片和筋腱,一层一层地粘合、压实。
这个过程,缓慢而枯燥,叶凡却做得一丝不苟,眼神专注得像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村里的老木匠,拄着拐杖来看过一次,只看了一眼,就倒吸一口凉气,连连摇头:“看不懂,看不懂。这哪是做弓,这分明是拿木头当面团,在揉捏筋骨啊!这小子,是神仙手段!”
半个月后,一把全新的武器,在叶凡手中诞生。
它己经不能称之为“弓”了,更像是一把弩。弓臂呈现出优美的反曲弧度,由多层木片和筋腱压合而成,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感。
弓身主体是他用硬木精心雕琢的,上面甚至还有一个简易的准星。
弓弦,则是用钢丝和牛筋混合编织而成,绷紧时,发出“嗡嗡”的低鸣,像猛兽的咆哮。
与之配套的,是二十支精钢箭矢。
每一支,都由叶凡亲手锻打、开刃、淬火,箭头呈三棱形,带着致命的寒光,足以轻易撕开厚实的兽皮。
神弓初成,需要开光。
叶凡扛着新弩,独自一人进了山。
他在一片开阔地,找了一棵足有水桶粗的老树,退后五十步,站定。
他将箭矢搭上弓弦,深吸一口气,举弩,瞄准。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力量与协调的美感。
“嗖!”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声尖锐的破空声。
那支精钢箭矢,仿佛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跨越了五十步的距离,精准地钉在了树干的中心。
“噗!”
箭矢整个没入了树干,只留下箭羽,还在微微颤动。
叶凡走上前,伸手拔箭,却发现箭矢像是长在了树里,纹丝不动。
他用尽全力,才“嘎吱”一声,将箭拔了出来。
只见树干上,留下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孔洞。
好强的威力!
叶凡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有了这把利器,这片广袤的山林,才真正成了他的后花园。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用这把神弓去狩猎什么大家伙,一个巨大的危机,却主动找上了三大队。
这天傍晚,秋收的喜悦还洋溢在村庄的空气里。家家户户的炊烟袅袅升起,混合着新谷的香气。
互助组的女人们刚刚收工,正嘻嘻哈哈地往家走。
突然,村东头,传来一声凄厉的猪叫!
紧接着,就是王二婶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黑瞎子!黑瞎子进村了!快来人啊!”
“轰!”
整个村子,像被扔进了一颗炸弹,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黑瞎子?”
“快!抄家伙!”
男人们纷纷从屋里冲出来,手里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锄头、铁锹、粪叉,甚至还有人拿了根擀面杖。
叶凡正在院子里教小草认字,听到喊声,脸色骤变。
他来不及多想,一把将女儿塞进林秀芝怀里,沉声喝道:“回屋!锁好门,谁来也别开!”
说完,他转身冲进屋里,抄起那把刚刚制成的强弩和一壶箭矢,像一头真正的猎豹,向着村东头狂奔而去。
等他赶到时,王二婶家的猪圈,己经被撞塌了一半。
一头体型硕大、毛色乌黑的黑熊,正用它那蒲扇般的大爪子,撕扯着一头己经断了气的肥猪。
它胸前那标志性的白色“V”字纹,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狰狞。
村民们将王二婶家围了个水泄不通,但没人敢上前。
他们一个个脸色煞白,双腿打颤。这头黑熊,比他们见过的任何野兽都要庞大,那股子凶悍暴戾的气息,隔着老远都让人胆寒。
“开枪啊!民兵队的枪呢?”有人声嘶力竭地喊。
民兵队长张铁柱,端着村里唯一一把老掉牙的土铳,手抖得像筛糠。
这土铳,平时打个兔子都费劲,面对这皮糙肉厚的大家伙,怕是给它挠痒痒都不够。
黑熊显然是被血腥味刺激得发了狂,它三两口撕吞了几块猪肉,猩红的眼睛,扫向了周围瑟瑟发抖的“两脚羊”,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似乎在考虑下一个目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凡拨开人群,走到了最前面。
“都退后!”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村民们看到叶凡,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下意识地向后退去,给他让出了一片空地。
黑熊也注意到了这个新出现的、气息与众不同的人类。
它停下了进食,人立而起,庞大的身躯,几乎有两个人高,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吼——!”
一股腥臭的狂风,扑面而来。胆小的妇人,己经吓得瘫倒在地。
叶凡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他的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冰。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强弩,冰冷的准星,稳稳地套住了黑熊那颗硕大的头颅。
时间和空间,在这一刻,仿佛都凝固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黑熊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它放弃了咆哮,西肢落地,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窜,像一辆失控的坦克,向着叶凡首冲而来!
就是现在!
在黑熊跃起,将它相对脆弱的脖颈和前胸完全暴露出来的瞬间,叶凡的食指,轻轻扣下了扳机。
“嗡——!”
钢丝弦发出一声沉闷的震响。
那支三棱精钢箭,脱弦而出,带起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残影,后发而先至!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箭矢,精准无误地,从黑熊张大的嘴巴里射了进去,贯穿了它的喉咙,从后颈透出了一截带血的箭头!
狂奔中的黑熊,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猛地一僵。它那股一往无前的凶悍气势,瞬间土崩瓦解。
它“扑通”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距离叶凡,不过三步之遥。大地,都为之震颤。
它巨大的熊掌,还在徒劳地刨着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最终,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动静。
死了。
一头足以摧毁半个村庄的黑瞎子,就这么……死了?
一击毙命!
整个场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超乎想象的一幕。他们看看地上那庞大的熊尸,又看看那个手持强弩,身姿挺拔如松的男人。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宛如一尊从天而降的战神。
不知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叶凡威武!”
“轰!”
人群,瞬间沸腾了!
“赢了!叶凡打死黑瞎子了!”
“天啊!一箭!就一箭啊!”
欢呼声、呐喊声,响彻云霄。村民们一拥而上,将叶凡团团围住,将他高高地举起,抛向空中。
这一刻,叶凡不再是那个让人敬畏的“能人”,他是整个三大队的英雄,是所有人的救命恩人!
林秀芝抱着女儿,站在人群外,看着被村民们像英雄一样簇拥的丈夫,眼泪,无声地滑落。
那不是害怕,不是委屈,而是满满的、快要溢出胸膛的骄傲和幸福。
她的男人,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而她,是英雄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