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船在海上航行的同时,数艘恢宏大气的灵舟穿梭在云层间,飞往南方。
打头的那艘船身上刻着硕大的“剑”字,正是玄天剑宗的灵舟。
里面坐着包括宗主,十二位长老,以及数十位剑法小有所成的弟子,共近百人。
后面跟着的几艘灵舟,则是半路与他们汇聚的,同样出自东洲大宗。
事关东洲原本各大宗门与南洲新势力间的角逐,关乎到自身利益,沧澜、青云、妙音等东洲大宗,皆无法做到作壁上观。
从传出灵犀宗老祖即将出关的消息,到各宗集合赶往南边,总共也才过去三日。
眼瞅就要飞到沿海地界。
最多半日,便能抵达灵犀宗山门外。
“天衍宗与我们同时起程,他们位置靠北,还要迟一日到。”
船舱内,祝长老收起传音玉符,对云海宗主禀报。
接着问道:“与天衍宗同行的,还有同样从北洲迁来的灵窍宗,他们宗门跟来了一位肉身化神,神魂已突破炼虚的前辈。宗主,我们可要等等他们?”
“不必。”云海宗主不假思索,摇头回道。
真要在半路停下,等着北洲前来的两大宗门集合再去,那南洲而来的外来户,只怕要以为东洲宗门怕了他们。
“全速前进,不必等人。”云海宗主再度重复。
船舱内一众剑宗弟子见他态度坚决,士气鼓舞。
闪身回到二层船舱,云海宗主紧绷的面色却是一松,原本的严肃淡去,眼中带上几分忧虑,“可有打听到,那灵犀宗姜老祖和火麒麟,到底是个什么修为?”
“姜老祖真身已经许久未在人前露面,上一次露面还是三十年前他独子陨落的时候,那时他显露在外的修为是化神境大圆满。”祝长老说道。
显露在外的修为哪能当得了真?
姜老祖只怕已经突破了炼虚。
单是他一个倒也没什么可怕,令东洲各大宗门忌惮的,从始至终也不是姜老祖,而是灵犀宗的护宗圣兽。
那头已经闭关了几百年,真身好几百年未在人前出现过的火麒麟。
姜老祖敢放出这种狠话,不论是他还是火麒麟,如今的实力必不容小觑。
就是不知那火麒麟到底突破到了什么程度……
几百年前就是六阶后期,突破七阶几乎已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七阶妖兽啊。
那便相当于人修合体境界!
整个东洲,现在也找不出比这修为高的了。
哪怕剑宗动用十三绝阵,依旧不可轻敌。
云海宗主揉了揉眉心,感叹一声:“幸亏多宝宗还能与南洲那边联络上,转告了沈长老师徒莫要回来。”
不然,七阶大妖若想动手,沈长老就算身上有老祖的剑符也无济于事。
根本来不及祭出剑符,就会被大妖的神念抹杀。
“嗡”的一声剧颤,另一艘通体白色的灵舟阻拦在玄天剑宗的灵舟前面。
上面刻的正是一个“虚”字。
“玉虚门。”云海宗主蹙起眉头,玉清子那厮莫不是来给灵犀宗当说客的?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玉清子新收的亲传弟子,可不就是灵犀宗那姜老祖的孙子?
语序们、灵犀宗这两家宗门,这几年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似的!
这么想着,前方灵舟中飞出一道身影,正是玉虚门宗主玉清子。
云海宗主飞身而出,两人各立于自家灵舟之前。
云海宗主眉头紧拧,玉清子却面上含笑,拱手先唤了一句,“云海道友。”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云海这时候实在笑不出来:“若是劝我们回去,你便让开吧。”
“倒也不是。”玉清子面上的笑容并不被云海的冷脸影响,“云海道友不妨听我说完,再做考量。”
云海没再吱声,大有一副冷眼看玉清子能说出什么的样子。
“这次的事细究起来,其实与玄天剑宗无关,不过是两个宗门小辈之间的误会,姜老祖想要彻查,也不是刻意刁难剑宗,而是事出有因。”
玉清子解释说:“滕云鹏的师尊明巍尊者陨落时,姜老祖曾承诺过他,会将滕云鹏当作自家血脉小辈庇护。这是立过心魔誓的承诺,如今滕云鹏身死,姜老祖不可能不查清楚。”
“说到底只是两个小辈之间的事,何必大动干戈上升到灵犀宗与玄天剑宗,甚至整个南洲与东洲宗门?”
见云海宗主没有开口,玉清子还以为将他说动,接着便道:“这事解决起来倒也并不麻烦,只需将那杀害滕云鹏的小辈唤到姜老祖面前,待姜老祖查明真相,若是此事确因滕云鹏而起,定不会过多为难,若是那小辈占不住理,那么杀人偿命,她也并不无辜。何必要让她牵连上玄天剑宗?”
玉清子一番肺腑之言,换来云海宗主一声冷哼。
“我看你是与灵犀宗沆瀣一气。”
“证明?如何证明?搜魂证明吗?”
云海宗主气急冷笑,“搜魂必对神魂有伤,我们剑宗有希望成就剑尊之位的英才,凭什么要被他姜老祖搜魂?”
“此事何须再查?多宝宗、天衍宗还有那宝莲宗的几位小辈都可证明,就是灵犀宗滕云鹏挑事在先,还有那头青蛟,分明是它仗着修为高深,先掳了那些小辈。”
“滕云鹏死在我们剑宗弟子手上,也只能说明他技不如人!”
一通话反驳下来,云海宗主只觉神清气爽。
霎时理解平日沈长老怼人时的感受。
可惜他还要顾着宗主威严,不然学沈长老那样骂上几句脏的,必定更加舒爽。
“你怕是误会一件事,这事轮不到灵犀宗问责我们。姜老祖要问责我们剑宗弟子,我们各宗反倒要问责于他,为何纵容宗门大妖掳走各宗英才?”
“话尽于此,玉清子道友,让开吧。”
云海宗主到底没绷住,“俗话说,好狗不挡道,你们玉虚门难道要做灵犀宗的看门狗不成?”
玉清子被骂得错愕。
他与云海打交道已久,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有失气度地讲话。
一时间还不了口。
就在他愣神之际,云海已经率先操控灵舟,从玉虚门的灵舟旁边飞过,身后其余几艘东洲宗门的灵舟亦跟在后头。
灵舟二层窗边,一面小小的铜镜照出外面的样子。
镜中容貌娇俏的女子面露惊愕,甚至顾不上再用自己最美好的角度对准镜子,不可置信地低喃,“宗门怎会对她这般回护……”
声音虽小,镜子这边端坐着的男子却听清了。
他知道答案。
因为天资,因为身份,因为那份永不服输的毅力,与对身旁同伴的仗义。
曾几何时,宗门也曾这么回护过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