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栖颜下意识转动鸡翅，指尖触到竹签的尖儿才回过神，脸颊有点发烫。她避开靳野的视线，假装专心研究烤架上滋滋冒油的肉串，耳朵却不受控制地往隔壁桌凑。
“野哥，我给你擦擦！”陆昭手忙脚乱地抽纸巾，被靳野抬手按住。男人起身时带起一阵风，深色卫衣的领口随着动作微敞，露出半截利落的锁骨。
“不用。”他声音不高，却让闹哄哄的桌角瞬间安静。阮栖颜眼角的余光瞥见他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脚步经过她身边时顿了顿。
“鸡翅烤老了。”
轻飘飘一句话落在空气里，等阮栖颜反应过来抬头，只剩个挺拔的背影拐过墙角。她低头看手里的鸡翅，焦脆的皮上还沾着芝麻，明明是刚好的火候。
“颜宝，发什么呆呢？”对面的朋友推了推她的胳膊，“刚靳野跟你说话了？”
阮栖颜嗯了一声，咬了口鸡翅，酥香的油脂在舌尖化开，心跳却比刚才更乱了些。隔壁桌的哄笑又响起来，夹杂着陆昭咋咋呼呼的抱怨：“完了完了，野哥肯定记仇了，下次他烤串绝对给我刷三倍辣……”
她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抬眼时正好对上从洗手间出来的靳野。他手里捏着包纸巾，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半秒，才转身走回自己桌。
这个夏夜的风忽然变得黏糊糊的，混着烤串的烟火气，把某颗悄悄乱撞的心，裹得严严实实。
阮栖颜深吸了口气，平复平复心情，脸上微微泛起红晕，“黎黎，你吃鸡翅嘛？这个新的快好了”
“不用，你先吃吧，我要跟这个羊肉串大战三百回合，嘿嘿”
“好”
烤架上的炭火噼啪作响，把油星溅得老高。阮栖颜用签子拨了拨烤得金黄的玉米，玉米粒的甜香混着孜然味漫开来，她咬了一口，才看向对面正和羊肉串大战的裴青黎：“黎黎，京北一中校园里有一棵百年的老槐树，据说好多人都去许愿，我们找机会去看看，肿么样？”
裴青黎刚咬下去的羊肉差点掉在盘子里，她抬眼时睫毛上还沾着点烟火气：“当然没问题！何止啊，我跟你说颜颜，我表哥就在那儿上高二，说他们教学楼后面有个小湖，夏天能看见黑天鹅。”她用签子指了指阮栖颜手里的玉米，“不过你可别被环境迷惑了，据说那儿的老师个个是‘火眼金睛’，上课哪怕低头捡支笔，都能被点名回答问题。”
阮栖颜指尖一顿，玉米棒上的蘸酱沾了点在指尖。她想起来初中有一天因为熬夜上课打瞌睡的场景，不由心虚：“那……作业会不会特别多？”
“肯定的啊。”裴青黎往嘴里塞了块烤茄子，含糊不清地说，“我表哥说他们晚自习要到十点，周末还得补课。不过好处是食堂好吃，据说三楼的糖醋小排没天限量，去晚了根本抢不到。”
正说着，隔壁桌的陆昭又开始咋咋呼呼，不知在跟顾南城抢什么，闹得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阮栖颜下意识往那边瞥了眼，靳野刚好从洗手间回来，深色裤子上的湿痕己经看不出来，他正低头听陆时说话，侧脸的线条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清晰。
“你看什么呢？”裴青黎顺着她的目光瞟过去，忽然促狭地笑了，“是不是在想新同学里有没有帅哥？我表哥说他们年级有个叫谢时宴的，成绩好还会打篮球，上次运动会跑三千米破了校纪录，好多女生去给他送水呢。”
阮栖颜的脸有点热，赶紧转回头：“才没有。”她戳了戳盘子里的烤鸡翅，“我就是在想，不知道班级里的人怎么样，未来的同桌脾气好不好相处。”
“那你祈祷别遇上我表哥那样的同桌。”裴青黎啧啧两声，“他说他同桌上课总爱偷偷吃零食，还把薯片渣到他笔记本上，气得他差点跟人打起来。”
炭火渐渐弱下去，老板又添了些炭，火苗腾地窜起来，把两人的脸映得亮堂堂的。阮栖颜看着远处马路上偶尔驶过的汽车，灯光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忽然有点恍惚——再过一个星期，她就要走进那所陌生的校园，坐在陌生的教室里，身边是陌生的人。
“其实也不用太担心。”裴青黎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递过来一串烤面筋，“你那么会贴心温柔，肯定能跟同学处好。再说了，咱们俩虽然不同班，但下课总能碰到，实在不行，我帮你去打探敌情。”
阮栖颜接过烤面筋，咬下去时韧劲十足，酱料的咸香在舌尖散开。她刚想说话，就听见隔壁桌传来“砰”的一声，陆昭不知又闯了什么祸，正被靳野按在椅子上“教育”，男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
“你看靳野那样，”裴青黎压低声音，“听说他也是京北一中的，好像还和学生会主席有什么关系，管起人来可凶了。”
阮栖颜没说话，只是看着靳野抬手揉了揉眉心，灯光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她忽然想起刚才他说“鸡翅烤老了”时的眼神，心跳莫名又快了半拍。
夜风卷着烤串的香味吹过来，带着夏末特有的温热。远处的蝉鸣还在继续，隔壁桌的笑闹声混着炭火的噼啪声，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高中生活，奏响了一段模糊又鲜活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