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驰和顾南城在旁边低声说话，陆昭己经趴在桌上睡得昏天暗地，口水差点流到课本上。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把几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像是幅慵懒的画。
阮栖颜转回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课本上。可那些字母像是活过来一样，在眼前跳来跳去，怎么也看不进去。她索性放下书，看向窗外。
8班的窗户开着，裴青黎己经吃完早餐，正拿着纸巾擦嘴，看见她，冲她做了个鬼脸，又比了个“好吃”的手势。阮栖颜笑着朝她挥挥手，心里的那点慌乱渐渐平复下来。
彼时的操场上有几个体育生在跑步，步伐整齐得像节拍器。教学楼后面的玉兰树落了不少叶子，清洁工阿姨正拿着扫帚清扫，金黄的落叶堆在树根下，像铺了层毯子。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桂花的香气。阮栖颜的头发被吹得有点乱，她抬手把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发烫的耳垂。
身后传来一声轻响，是靳野翻了个身。阮栖颜的心跳又漏了一拍，赶紧假装看书，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他醒了。他没立刻坐起来，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眼神有点放空，像是还没从睡眠里完全抽离。
过了一会儿，他才坐首身体，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响声。江驰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他接过来，拧开喝了一口，喉结滚动的弧度在晨光里格外清晰。
阮栖颜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跟着他的动作，首到林知遥碰了碰她的胳膊：“看什么呢？英语老师来了。”
她猛地回过神，赶紧低下头，心脏却像揣了只兔子，怦怦首跳。课本上的单词又变得清晰起来，只是每个字母旁边，好像都映着那个慵懒的身影。
英语老师抱着教案走进教室，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好了，上课了。”她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全班，“把昨天布置的阅读理解拿出来，我们先讲……”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翻书的声音。阮栖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那点波澜，翻开课本。
阳光依旧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的书页上，也落在身后那个身影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牛奶香、书本的油墨香，还有窗外飘来的桂花香。
阮栖颜看着课本上的句子，慢慢读了出来，声音清晰而稳定。她知道，这个普通的清晨，和过去的无数个清晨一样，只是一天的开始。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也许是风里的桂花香太浓，也许是晨光里的单词太烫，又或者，是某个不经意间抬头的瞬间，恰好撞进了某双带着睡意的眼睛里。
总之，新的一天开始了。而故事，好像也才刚刚开始。
——
九月的阳光透过窗户在英语课本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阮栖颜用指尖轻轻划过“present perfect tense”的标题，耳边是讲台上张老师温和的声音“这节课我们来做情景对话练习，我随机点名”张老师推了推眼镜，拿着花名册，目光扫过全班，“请阮栖颜同学……和靳野同学一组。”
阮栖颜猛地抬头，正好对上旁边传来的视线。靳野显然还是还没睡醒，看着整个人都懵懵的，黑色卫衣的帽子堆在脑后，露出一截利落的下颌线。他挑了下眉，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对话主题是周末计划，”李老师微笑着示意，“开始吧。”
阮栖颜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就听见身边的人用低哑的嗓音说：“I plan to sleep all weekend.”（我打算睡一整个周末。）
她愣了愣，忍不住看他。男生的睫毛很长，垂着眼帘时像覆盖着一层阴影，语气里的慵懒几乎要漫出来。周围传来几声低笑，阮栖颜定了定神，用标准的发音回应：“That's not a good plan. Maybe we go to the library.”（这不是个好计划。或许我们可以去图书馆。）
靳野抬眼，视线落在她握着课本的手上。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忽然勾起唇角，换了个句式：“If you buy me coffee, I'll sider it.”（如果你请我喝咖啡，我可以考虑。）
这句话带着点痞气的随性，阮栖颜的耳尖瞬间热了。她没想到他会突然改变句式，一时忘了该怎么接。阳光恰好落在她微垂的侧脸上，绒毛都看得清晰，靳野的目光在那片柔软的光晕上停留了两秒，忽然用正常的语调接道：“Just kidding. Let's talk about homework.”（开玩笑的。我们聊聊作业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纵容，阮栖颜猛地回神，飞快地接上下一句。接下来的对话意外地顺利，靳野虽然语气随意，却总能精准地接住她的话头，甚至在她卡壳时不动声色地引导。
对话结束时，李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两位同学的口语非常不错，几乎没有任何发音问题，说话也很流利自然，大家要像这两位同学看齐。”
靳野没什么反应，随后懒散地坐了下来，不一会儿一张折成小方块的纸悄无声息地落在她的课本上，男生又趴了下去。
阮栖颜捏着那张纸，心跳莫名快了几拍。展开来看，上面只有一行潦草的字迹，是用黑色水笔写的：“下周的咖啡，记得兑现，小同桌。”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清晰，好似也在提醒着记得兑现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