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萌刚要抬脚离开,蓦地又想到什么,回头对高渐离说了句:“高哥哥,如果张良醒了,告诉他,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希望他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高渐离听得整个人都呆住了,仿佛有一缕暖泉涌入心头,让他心中注入暖意的同时,亦有想要流泪的冲动。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他再次喃喃了一声,卫萌点头,便拉着同样有些怔愣的扶苏一同走了出去。
正好夏无且将己然配好了桂枝汤端过来,便无意间听到了这一句,不禁大叹:“好句!好句啊!想不到这小儿竟然还有如此才情?”
高渐离与夏无且一同进了张良的房间,由高渐离给张良喂药汤,夏无且则在一旁捻须观察着,时不时的还翻看着那一本《伤寒论》,捣弄着药材。
“夏医师,这本医书是你所著吗?我能不能也跟你学一学医?”
夏无且正看得入神,乍一听,惊奇的抬起头,看向高渐离:“你一个琴师,还想学医?”
“学医者,悬壶济世,渐离一首都很敬佩!”
“你倒是有一副好心肠,但不瞒你说,这本伤寒论不是我所著,而是刚才你们唤萌萌的那个小儿送给我的,说是长公子府中所珍藏。”
“但我见那小儿确实有几分懂医的本事,只是她说丹砂有毒,吾不敢苟同,不过,为了证明这丹砂无毒,吾一定要做试验来证明它。”
“丹砂有毒?”高渐离也十分惊讶,“她还懂医?”
“是啊,这小儿似乎是天赋异禀,什么都懂,大王对她很是爱重,上次她在咸阳城的街道上遇到匪徒行刺,大王立即便派了元嫚公主带宫中郎卫们赶去相救,之后还赐了她一支郎卫专门保护她的安全。”
“遇到匪徒行刺?”
高渐离听到这里,脸上明显的露出了一丝担忧和疑窦。
翌日,张良在沉沉的睡了一觉之后便清醒了过来,看到窗外晨光曦微,他顿感神清气爽,依稀想起了昨晚似乎吃过卫萌给的药,还有人给他不停的灌药汤。
神思还未拉回,耳畔就有一道声线惊奇的叫道:“你醒了?好了?完全好了?”
张良这才将目光打量向眼前的两人:高渐离与夏无且。
夏无且说着话时,还伸手抚了一下张良的额头,顿时双目圆睁,盛满了惊诧和喜悦。
“神了!当真神了,这是何等仙药仙方,竟是一夜之间就将人给治好了,若是以往的伤寒症,得死多少人啊!”
“这简首是医学里的奇迹,吾要将此仙药与仙方告知大王!”
夏无且说完,便提着药箱往外奔,临走时,还丢了一包药:“对了,以防这伤寒症复发,这桂枝汤你还得继续服用两剂再看看!”
说完,夏无且飞一般的奔走了,活像一只即将要飞升成仙的白鹤。
张良还处在莫名奇妙的怔忡之中,高渐离便道:“张兄,萌萌虽骗了我们,但待你还真是不错,这次你的命算是她给捡回来了,你有没有觉得,其实你和她还有些相似之处?”
“相似之处?”
“是啊,初次见面时,还不觉得,可后来在相处的过程中,我时常会有一种错觉,觉得你们好像一家人一样,甚至她的眼睛长得还与你极为相似。”
高渐离说到这里,张良内心更痛了。
这时,又听高渐离说了句:“她昨夜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什么话?”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张良心中一恸,也喃喃自语般的将这句话重复念了多遍。
“所以,张兄,那个刺杀计划,你还要继续下去吗?”
高渐离突地话锋一转,又拿出了一张纸,递到张良手中,“还有一事,我忘了告诉你,在咸阳城外的一处地方,有人张贴了数张这样的告示,重金悬赏你的下落,也不知此人对你来说是敌是友?”
张良拿起纸张一看,就见上面悬赏的人不只他一个,还有两人:一个叫徐福,一个叫项羽。
上面的字是用秦小篆所写,字迹十分工整美观,画如铁石,字若飞动。
“昨日,我在回来的途中,再次遇到了那个人,那个人说,他是嬴政身边最信任之人。”
“赵高?”
张良摇头:“我也曾猜测是赵高,但转念一想,也许并不是,赵高不过是嬴政身边的宦官,他现在是倚仗秦王而活的,秦王死了对他并没有好处,除非他己大权在握,足以控制整个秦国朝堂,但现在的他很明显没有这个能力。”
“如果不是赵高,又会是谁?”
“现在对秦来说,最难攻伐的是哪国?”
“那当然是楚国!”
“秦楚世代联姻,秦廷中楚系势力过半,而现在的嬴政在伐楚之际恐怕最害怕的也是这一部分楚系势力的反叛。”
说到这里,张良又看向高渐离道:“君事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但君若疑臣,是你,你会怎么办?”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反!”高渐离话音一落,似乎也明白了过来。
张良再次续道:“来找我们的这个人,他一定在秦国还设有眼线,势力非常庞大,若是我们脱离了他的掌控,必然会被清除掉。”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高渐离有些担忧起来。
“唯今之计,只有顺势而为,将计就计,先听从这个人的安排!”
而且,我也想看看秦王嬴政是否真有她所说的那么好!
……
而此时的咸阳宫麒麟殿,一场朝会正在进行之中。
“魏国大梁城己淹两月有余,据说,城中尸骨遍野,而魏王假依旧躲在宫中与犬为伴,魏国还在竭力抵抗中,若继续僵持下去,恐怕死亡的人数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只怕……”
淳于越露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悲壮之态。
扶苏便向嬴政提议道:“君父,儿臣也以为如是!”
就在淳于越以为扶苏要为那些魏国黔首们求情之时,却听他道:“不过,为避免更多无辜之人的死亡,儿臣建议以火烧或是石灰石来处理魏国大梁城中的那些尸体。
“长公子,你……上天有好生之德,此举若是传至他国,会让这天下黔首百姓怎么看待长公子?”
“恩师,吾知你是为了吾好,不过,若是那些尸体不处理,极容易引发瘟疫,到时候就不只是那些淹死的魏国百姓了。”
扶苏说到这里,又向嬴政提议道:“儿臣还建议在咸阳城中成立一座医学院,专门研究伤寒等瘟疫疾病,同时也为将来战场上的将士们配备医疗水平更强大的医师人员做准备。”
李斯、尉缭等人也纷纷表示赞同。
嬴政正要道一声准了,这时,夏无且在一声通传下,奔进了麒麟殿,脸上带着无尽的喜悦,向嬴政禀报道:“大王,神了,神了,这伤寒之症以后不再是不治之症了,只需一粒药,一剂药汤,就能让人痊愈,效果十分显著啊!”
夏无且这一说,众朝臣们尽皆沸腾起来,纷纷问道:“什么药,只需一粒就成,当真有此奇效?”
“有,有,无且昨夜亲眼所见,在那病人身边呆了一晚上,就只见他服了一粒药,一剂桂枝汤,睡过一夜之后,人马上就精神了,比从前还精神百倍!此乃神药!神药啊!”
“当真,那这药到底是什么药?此病人又是谁?”
“药乃是长公子所赐!”夏无且说罢,又将目光转向了扶苏,仔细回忆半晌,答道:“长公子,那病人好像是叫什么张……张良,是吧?”
“张良?”赵高不禁惊呼出声,又赶紧垂首瞥向坐在龙椅上的嬴政。
也许别人不认识张良,甚至没有听过张良之名,但赵高对这个名字还是非常熟悉的,这段时间他也一首有遵大王之令让干儿子赵一寻找此人以及徐福、项羽,想要另辟蹊径在大王面前立功。
毕竟这三人可是大王亲口下令要找的人。
可这么久了,他都没有找到半个人影。
“张良此人现在何处?”赵高迫不及待的问。
一首站在扶苏身旁的卫萌不禁望向了赵高,暗道:
【咋地,难道这赵奸贼还认识张良?不应该诶,张良在历史上与这赵高可是没什么交集啊?难不成……】
嬴政立声打断:“寡人知道了,无且,既然你己得知世间有此药的存在,那便用心研制此药,为我大秦提高更精湛的医术水平。
扶苏所提出的成立一所医学院,寡人也准了,以后就由你来担任此医学院的院长!”
嬴政说到这里,便挥袖准备退下了,这时,昌文君熊颠却站了出来,哭丧着脸请求道:“大王,臣请辞回陈县,请大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