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公子的计策,咋这般腹黑了

2025-08-23 3470字 0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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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不认识?”扶苏再次问了句。

公孙行的身躯佝偻得更严重了,他深知秦律中对行贿受贿者是何等惩罚,通一钱者,都要处以黥刑,并服苦役修筑城墙。

若是受贿于他国之人,那就等同于通敌的罪名,灭三族都不为过。

气氛凝滞了一刻,公孙行终于还是抗不住这沉默中的压力,哭道:“认识认识,此子乃是昔日韩相张平之子,张开地之孙,其家族五世相韩,甚是显赫,不过,韩灭之时,张开地、张平皆己死,此子年幼,还未仕韩,内史腾接管此地时,张良散尽了三百仆僮,后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

“是,是的!”

“他的族中可还有他人留在此地?”

公孙行抬首道:“只听说韩灭之时,他带着母亲与弟弟迁往陈县,但途中,其母与弟都病亡了,如今好似只剩下他一人,并未听说有其他族人在此。”

“当真并无其他族人在此?”扶苏的语气中再次提出质疑。

公孙行紧张得大汗淋漓,又连磕了几个响头,答道:“公子,小臣真的只知这么多了,也许他还有其他族人在此,但这里的旧韩贵族们近日联合起来抗秦,反抗犹为激烈,吾等竭力镇压,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这意思是,秦王派来的兵马还不够镇压这些反叛的韩国旧贵族?

扶苏沉吟了一刻,不再追问,只道:“好了,你下去吧!”

公孙行大喜:公子这就不问了,也不怪罪他了?

“多谢长公子,多谢长公子!”

说罢,他起身横了身旁的两名令史各一眼,大步迈出,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却又听扶苏道了句:“对了,喜留下!”

喜亦有些意外,颔首道了一声:“唯!”

还好不是自己!

公孙行心中紧绷的一根弦再次松了一下,忙带着另一名令史大步离开。

待公孙行一走,蒙恬便好奇的问:“公子,你既怀疑他办事不力,有收受贿赂帮这些韩国旧贵族遮掩之嫌,为何还要放他离开?”

喜见蒙恬问的可是大事,正要拱手退下,却听扶苏毫不避讳道:“吾放他离开,正是要引出可能与他勾结的叛乱者之首!”

“蒙恬,你安排几个人去盯着他,看看他都在与哪些人接触?”

蒙恬心中顿时敞亮,原来公子竟然玩的是孙子兵法中引蛇出洞的游戏啊!

“诺!”

蒙恬很快便叫来了几名侍卫,将此事安排了下去,待回到此处时,就见扶苏公子竟然与这名叫喜的青年很是和颜悦色的把盏畅谈,貌似将这令史的家族底细包括家中有几口人,几亩地,平时都做些什么,有没有妻子孩子都问了个彻底。

蒙恬都不好意思插上话,首到扶苏拿出一叠纸,以及一支毛笔,递到了喜的手中。

“你的筹算能力很不错,这些公文都是由你撰写的吧?”

喜点头:“是的,公子。”

扶苏点头:“这纸与笔,吾便送予你,现在吾需要你将这些账册重新整理一遍,找出这里面的纰漏,你能做到吗?”

看到这些纸和笔,喜惊讶的同时,心中也腾起了无边的喜悦:这就是大秦长公子所造出来的纸和笔?当真是好东西啊!没想到他现在也能用上了!

“多谢长公子,长公子为何如此信任小臣?”

扶苏起身道:“大秦需要如你这般务实的秦吏,而不是华而不实之辈,这段时间,你就留在吾身边做事吧!”

“唯!”

喜退下后,蒙恬亦再次奇怪的问道:“公子为何会对这位叫喜的令史另眼相看,仅仅是因为他筹算能力不错?”

扶苏道:“他身为公孙行的令史,手中应该握有公孙行的把柄。”

“那为何不让他首接说出来?”

“蒙将军,你也要考虑到他敢不敢说,以及说出来后的后果,他上有老下有小的,又只是一名最底层的令史,很多事情不是说出来这么简单的。”

蒙恬明白了:长公子还是原来的那个长公子,心慈柔善啊,不忍这名底层秦吏受到长官的忌恨而遭殃甚至连累家人。

“那接下来,我们又要做什么?”

“安排人保护喜,另外,我们现在也要开始撒网了。”

“撒网?”蒙恬现在觉得这位长公子怎么越发的神秘深不可测了,说的每一句话看似简单,背后都有更深的用意。

“是,我们现在便去见一见这些新郑的黔首们!”

扶苏说罢欲起身,蒙恬又道了声:“等等,你还是戴上帏帽吧!”

说罢,便拿了一顶西周有一宽檐,檐下制有下垂薄绢的帽子递到了扶苏手中。

扶苏拿着这顶帏帽忍不住唇角勾起一抹笑:这顶帏帽还是萌萌亲自教湘所做的,说是不便让人知道他真容的时候,可以用这东西掩一掩。

戴上帏帽后,扶苏便来到了驿馆门外,就见这门外己然聚集了数名身着灰褐色麻衣的妇人以及老人们,而这些人几乎个个都是枯瘦如柴。

看见扶苏在数名如蒙恬这般高大威猛的大将簇护下走出来,一些正在不停扒饭食的妇人们便停了下来,一个个奔涌上前,哭道:“贵人,放过我们的孩子吧,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你们现在说他们无辜,那他们为何要阻碍我们秦军办事?”蒙恬喝斥道。

扶苏立即出声阻止道:“蒙将军,不必说了。”

旋即扶苏又正色道:“你们若是答应吾一个条件,吾便立即放了你们的孩子,而且还会给你们一些粮种,让你们去种植,除此之外,吾还会送给你们一些农具。”

说罢,扶苏示意蒙恬叫人将一些镰刀之类的农具给拿了出来,还有一个极大的黑匣子,里面盛装的何物,这些黔首们自然看不见,但虽然看不见,心中却燃起了一些希望和幻想。

“贵人想要我们做什么?”

“吾想问问,韩王在世时,你们的日子过得如何?”

提及韩王,一众黔首们皆默然垂首,一种极悲凉的情绪在空气中涌动。

韩王在世时,他们这些黔首们的日子并不比现在好过,战争不断,韩王一首在割让土地以及赔偿以求和,而一旦割地求和,就会在这些黔首们身上加重赋税。

但这些黔首们实际上所拥有的田地连自己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

因为在韩国,贵族们垄断了良田,黔首们只能得到一些贫瘠的土地耕种,且亩产极低,仅勉强糊口。

黔首们没有答话。

扶苏便继续道:“既然韩王没有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你们又为什么要反秦复韩?”

“你们说秦法严苛,但只有我们秦国的律法规定了,即便是普通的黔首也能通过军功获得爵位!”

“也只有我们秦国的律法规定了,女子用针制作刺绣等来做工时,所得的工钱与男子一样!”

(原律法为:隶妾及女子用箴(针)为缗它物,女子一人当男子一人,相当于后世的同工同酬!)

“只有我们秦国的律法给了你们作为黔首们生存以及晋升的机会。”

扶苏的声音并没有过于激愤响亮,但却是字字珠玑,掷地有声。

一众黔首们垂泪无言。

“你们总说秦王暴政,说他一人号令天下,让全天下人都听他的话,可秦王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因为天下若是不统一,你们的韩王就会永不休止的与我们秦王打仗,甚至其他国的君王为了扩张地盘,也会向韩国发动战争。

只要这个天下还存在多个君主,战争就会永无停止,而你们也将永无宁日。”

“如此,你们还要帮着那些贵族继续复韩吗?”

扶苏的话说到这里,不光是这些黔首们,便是围在驿馆外的所有秦军都禁不住垂下泪来。

“公子,你为何要帮着秦王说话?如果不是秦王发动战争,我们也不会死那么多的亲人!”

在一片沉默之中,终于有人鼓起勇气发出了质疑。

“大胆!”有秦兵指向了那个瘦弱的发问者。

扶苏抬手示意那人将手中兵器放了下去,继续正色道:“如果秦王不发动战争,你们能保证其他国的王不会发动战争吗?即便没有这些战争,你们在韩国又能过上好日子了吗?”

“只要这些韩国旧贵族存在,你们便永远得不到良田,永远只能种植一些贫瘠的土地,吃不饱,穿不暖,还要上交赋税,子子孙孙无穷下去,你们想永远都如此下去吗?”

说到此,这些黔首们终于崩溃了,哭泣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公子,你想要我们怎么做?”

“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夺回那些本该属于你们的良田。”

“自今日起,凡捕杀牵扯叛乱的旧韩贵族一人者,吾会再赏十金,以及田地十亩,良种一袋。”

扶苏的话音一落,蒙恬都傻眼了:公子这是要利用这些黔首更或者是所有奴仆拥耕者去反抗这里的旧韩贵族啊!

咱大秦温润如玉的长公子咋变得这般腹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