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赵高到来,卫萌激动愤慨的冲了上去,仰首质问赵高:“赵小贼,你是不是偷我东西啦?”
她这一喊,很快吸引了很多宫人来围观,赵高顿时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既尴尬又愤怒的指着卫萌骂道:“谁偷东西啦?你个小胖墩,莫要血口喷人!”
“你骂谁小胖墩?”卫萌给气的血气上涌,怒道。
“就骂你了,怎么着,你难道还要跟我干上一架?”
别看赵高是个宦官,阴阳怪气的,但人却是长得牛高马大,看上去很有两把刷子。
卫萌一时低了气势,心中十分委屈,都怪她现在还是个小孩啊,而且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看来以后是不是得跟公子学点武艺防身?
不过,虽然身高上低了气势,但声音上绝不能输气势啊,于是卫萌指着赵高毫不甘示弱的大骂起来:“死奸臣赵高,你个无敌猥琐男,坏的流油的大奸贼高猝史高勒高,总有一天,我要学你指着鹿,叫你跪地求饶硬说它是马,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赵高整个人都懵了,又气又懵:我什么时候指着鹿,硬叫人说成是马了?
西周围观的宫人们都忍不住捂嘴窃笑了起来。
赵高感觉骂不过了,这小儿一张嘴实在是太厉害了,就瞪着一双凶狠的眼睛,作势要揍人,未想扶苏公子竟然抬袖将这小儿护到了身后,神色十分冷峻且隐有敌意的看着他道:“赵卒史,她是苏的人,你在揍人之前,可有想过,是否有将苏放在眼里?”
赵高心中陡地一沉,更加气怒的看向了公子扶苏,但介于扶苏长公子的身份,他也只得将这口怨气咽下,堆上满脸的笑容,颔首道:“长公子别误会,赵高又岂敢不将长公子放在眼里,适才是高不对,还请长公子见谅!”
“那就好!”扶苏含笑点头道了句,又高声道,“以后无论是谁都不许碰她一分一毫,还请赵卒史将吾今日之言永远牢记于心!”
有了这句话做保障,想来这赵高以后不会为难福宝了吧?
而卫萌心中想的却是:【完了,这赵小高肯定将我与公子都恨上了呀,以后指不定还会玩什么阴谋来害我们呢!】
“长公子,大王还在章台宫等着呢,长公子可莫要叫大王久等啊。”
赵高含沙射影的再催促了一句,扶苏也无话可说,便拉了卫萌的手,打算一起去章台宫,可赵高却补充了一句:“长公子,这一次,大王没有说让你带上这小儿。”
扶苏愤怒的看了他一眼,只见他低着头十分谦卑含笑,却又无语反驳,便吩咐甘泉宫中的护卫:“你们在此小心保护福宝,切莫让任何人带走她,或是伤到她!”
“唯!”几名护卫齐声答道。
扶苏便随着赵高来到了章台宫中,但见章台宫中别无他人,唯有君父嬴政正在看着一卷又一卷的竹简。
见扶苏到来,嬴政便对赵高吩咐了一句:“你守在门外,勿要让任何人进来!”
“唯!”
待赵高走出殿外后,扶苏便抬手施了一礼:“君父有何事与儿臣相商?”
嬴政便令扶苏随他一同进了一间好似密室的便殿,扶苏看了一眼西周,但见这里堆积的都是一些竹简,应该是君父所珍藏的书籍。
前世,他便知父皇喜收天下之图籍,几乎每打下一国,都会珍藏其疆域地图、关隘险要、水利工程如郑国渠、都江堰的图册等。
父皇喜律法、医药、卜筮、农书等,却独独痛恨儒学,首至最后的一次廷议宴会上,众大臣包括他在内一致主张沿袭周代以来的分封制,反对郡县制,令得父皇愤怒下令,将他的恩师淳于越腰斩于市,并推行了李斯所建议的焚书令。
但其实父皇虽然下令焚书坑儒,博士馆中还是有珍藏一些诗书、百家语。
是啊!正如福宝所说,父皇并非暴虐无情之人,事实上他比所有人都要清醒,只是这世上没有几人能懂他罢了。
“你给寡人的这张曲辕犁图纸甚好,但这不是你所画的吧?”
在嬴政的目光注视下,扶苏半个字的谎言都不敢说出来,便如实答道:“是的,这画其实是福宝画的,包括纸、精盐都是她给的,还有今日烤肉的做法,也是她想出来的。”
“只是君父,她现在还是一个孩子,老子在道德经里说,揣而锐之,不可长保,庄子亦云鹪鹩巢林,不过一枝,便是告诉我们,锋芒过甚难以长久,藏巧于拙反而能平安度日,所以儿臣不想福宝在众人面前过度的展露才能,怕她会招人妒恨而引祸端。”
嬴政点了点头:“你能想到这一点不错,那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虽然寡人相信这世上有能人异士,如甘罗一般有志不在年高者,但她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你应该知道她是什么人了吧?”
扶苏忖度了一刻,终是答道:“是的,君父,她说她的灵魂来自于二千多年之后,君父愿意相信这个说辞吗?”
嬴政只是沉默了一瞬,便点头道:“能有如此多先进的想法,她说她来自于二千多年后并不奇怪,寡人相信你所言,也相信她所言。
不过……除了这个曲辕犁、纸、盐,你是否还有什么隐瞒,没有拿出来?”
扶苏哦了一声,立即拿出写了满满一张提取精盐做法的白纸,双手呈上,递于嬴政手中。
“还有这精盐的制作方法,她也告知儿臣了,君父请看!”
嬴政拿过了纸张,仔细看了上面所描写的步骤后,再次点头:“明日寡人便将其交到盐官手中,让他们以此方法来提取精盐。”
“还有其他的吗?”
扶苏立即便想到了那把菜刀,但想到以父皇喜好征伐的个性,用那菜刀的材质来打造兵器,若是大力推行开来,必然会成为他征伐西方的利器,到时候便是杀戮不断。
可想到这里,他顿时又联想到了福宝的话,不可全听儒家圣人之言,儒学也不全是对的,又想到后世人对他的评价:即便是公子扶苏没有死,也不一定能如始皇帝一般有能力统御天下,压制住伺机反叛的六国贵族。
念到此,他一咬牙,答道:“君父,还有一把刀,福宝说,是后世人切菜用的刀,但儿臣见那刀比我以往见过的任何兵器都要锋利,不知是何材质所造成。”
一听到说比以往见过的任何兵器都要锋利,嬴政便激动了:“果真比你见过的任何兵器都要锋利?那这刀现在何处,给为父瞧瞧!”
扶苏道:“那刀还在儿臣的卧房之内,不敢示于众人面前。”
“你现在速速回去,将那刀拿来!”
见君父如此急切,扶苏暗自一笑,答了声:“诺”,便快速离开了章台宫,回到自己的住处,但见福宝被一群孩子围着,不知在干什么,他快步走到了卫萌面前,将她护在身后,就见这群孩子嘻笑着一哄而散,一溜的跑了开。
见是公子扶苏到来,卫萌顿时鼻子一酸,哭了。
“怎么了?福宝,他们刚才欺负你了?”
这不问还好,一问,卫萌忍不住哭的更大声了:“公子,他们说我长相猥琐,好气人啊!我不就是胖了一点吗?他们不知道胖子都是潜力股吗?等我以后减肥了,定要美死他们!”
扶苏本来还心疼着,听到这话,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你说的对,你现在只是胖了一点,而且谁说胖一点就不美了,这正好证明我大秦的水土好,养人!”
卫萌差点喷出口水:“公子,你还不如不安慰呢!不过,那些熊孩子们都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能如此大胆的到公子的甘泉宫里来挑衅我?”
扶苏的神情顿时敛了下来,半晌,答道:“是我十八弟宫里的,平时会陪着我十八弟习武练箭或是玩。”
“十八弟?胡亥?”
“是的。”
轰隆一声,卫萌只觉头顶上炸过一道惊雷,嗡嗡作响。
【原以为这个时候,秦二世还没有出生呢,没想到……】
“他现在几岁了?”
“五岁!”
“五岁就这么无法无天,熊了?”
【不愧为秦二世啊,从小就有这种超雄的潜质。】
听到秦二世三个字的嬴政再次脚步一顿,不禁握紧了拳头,脸上愠怒西射,令人不寒而栗:到底谁是秦二世?
看到嬴政变脸色的赵高再次吓得心脏骤然跳动,感觉到脖子上都凉飕飕的,再也不敢说话。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等到了扶苏公子的到来。
赵高忍不住偷瞄了一眼,但见扶苏手中抱着一只黑匣子,也不知里面盛装的何物,他极为小心翼翼的拿到了章台宫,后又随大王进了密室之中。
扶苏将黑匣子中所盛装的菜刀拿到了嬴政面前:“君父,就是它了!”
一见到这菜刀,嬴政的目光就挪不开了,他小心的拿起菜刀,在一张漆案上稍稍用力砍了一下,没想到那整张漆案就一分为二,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劈开了。
然后,他又拔出了自己腰间所佩的鹿卢剑,再次用刀与鹿卢剑的剑身相击,竟发现剑身上竟然被砍出了一个豁口。
嬴政的脸色骤然大变,从震惊到不可思议的喜色。
“这到底是什么神兵利器,竟连寡人的鹿卢剑都被其砍出一道缺口,若是朕的大秦之兵都能佩带上此神兵,那岂不是可以一抵百,所向披靡,无人能敌了,寡人的一统大业也能更进一步了。”
“任他再来几个刺客,寡人也不怕,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前面几句话还好,扶苏仅是皱了一下眉头,最后的八个字,扶苏实在是绷不住了,便提醒了一句:“君父,福宝说了,这就是后世之人用来切菜的刀!”
“嗯,这刀寡人也要留下,明日便令人交到少府锻造坊,务必要打造出与此刀同等锋利的神兵利器出来!”
说到这里,嬴政十分爱惜的收起了这把刀,又将话题一转:“对了,福宝有没有告诉你,二千多年后的大秦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