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啪作响，油脂滴落，爆开一串火星。
白鹿心满意足地咽下一大口鲜嫩的兔肉，又灌了一口滚烫的菌菇汤，幸福得眯起了眼睛。
厉凡没说话，手中那把威廉·莫里斯皇家狩猎刀在火光下划出一道道银弧。
刀锋过处，焦香酥脆的兔皮应声而开，滚烫的肉汁瞬间溢出。
骨肉分离，只在呼吸之间。
剩下的骨架被他随手抛出，苍牙在半空中精准地一口叼住，踱到暗处心满意足地磨牙去了。
“碗。”厉凡的声音平静无波。
“来啦！”白鹿早就捧着碗等着了，像一只等待投喂的雏鸟。
另一边，章若楠没有急着动筷。
她用一根削尖的树枝，小心地将一枚烤得外皮微焦、内里软糯的野山药从火堆边缘拨了出来。
轻轻吹去热气，剥开焦黑的外皮，露出金黄的薯肉。
她将温热的薯肉掰成小块，递到小象月光的嘴边。
月光长长的睫毛扇动了一下，亲昵地用鼻子蹭了蹭她的手背，才开心地将那份温柔的香甜卷入口中。
【若楠老婆太暖了，这画面美得像一幅画！】
【硬汉猎人负责输出，吃货小鹿负责捧场，治愈女神负责后勤，这组合无敌了！】
【只有我注意到厉神用刀的手法了吗？那不是分割，那是艺术！】
厉凡给每人盛满菌菇兔肉汤，这才用刀尖挑起一块烤得外酥里嫩的兔肋，送入口中。
他微微颔首，咀嚼的动作带着一种野性的满足感。
白鹿有样学样，也是一口烤肉，一口热汤，吃得小脸通红，彻底放下了女明星的矜持。
“太好吃了！”她含糊不清地赞叹，嘴角还沾着油光。
篝火的另一边，贾兴和秦樱也被这极致的美味所折服，看向厉凡的眼神，敬畏又多了一分。
晚餐结束。
白鹿毫无形象地躺在防潮垫上，撑得首哼哼。
厉凡站起身，准备去河边巡视一圈，检查营地周边的安全。
“苍牙。”
他在心中对灵宠下达了指令。
正趴着打盹的苍牙耳朵一动，立刻起身，无声地跟在他身后。
贾兴和秦樱也立刻站起，这是作为猎人的警惕本能。
章若楠安抚好昏昏欲睡的月光，也默默跟了过去。
白鹿见状，一个鲤鱼打挺，连忙追了上去。
“等等我呀！”
月光如水，洒在河面，泛起粼粼碎金。
白鹿看着身边用鼻子卷水嬉戏的小象，好奇地问：“厉凡哥，那群偷猎者，到底是怎么放倒月光妈妈的？那么大的体型……”
厉凡的目光投向远方暗沉的山脊，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大口径麻醉步枪，用的子弹是特制的‘M99’。”
“现代武器面前，再强大的血肉之躯，也显得很脆弱。”
他话语中的残酷真实，让空气瞬间冷了下来。
人类能站在食物链的顶端，靠的是智慧，和工具。
“希望象群没事吧。”白鹿的声音低了下去。
“会的。”厉凡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苍牙，毫无征兆地停下了脚步。
它身体紧绷，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压抑的低吼。
“苍牙发现了东西！”
他一步跨出，瞬间便到了苍牙身边。
贾兴和秦樱心头一紧，也立刻跟上，手己经按在了腰间的武器上。
河边的泥地上，赫然印着一串脚印。
一串，和小象月光几乎一模一样大小的脚印。
而在那串幼象脚印的旁边，还有另一串属于人类的、更深、更重的脚印！
“这……”白鹿跟了上来，声音里带着颤抖，“又一头小象？还有人！”
她下意识地环顾西周，仿佛黑暗中藏着无数双眼睛。
厉凡蹲下身。
他的手指没有触碰脚印，只是悬停在半空，感受着泥土边缘散发的微弱水汽。
随即，他闭上眼睛，犁鼻器全力发动，捕捉着空气中残留的气味。
“时间，昨天晚上。”厉凡站起身，语气笃定。
贾兴也蹲下查看，满脸不可思议：“这都能判断出来？”
他指着地上的痕迹。
“幼象的步距均匀，深浅一致，没有挣扎和慌乱的迹象。它当时是自己走到河边喝水。”
“人类的脚印同样从容。两串脚印之间没有重叠，没有踩踏。”
厉凡的脑中，己经构建出清晰的画面。
“另一头走散的幼象先来喝水，然后离开。之后，追踪它的人才到这里。”
“他们，没有遇上。”
这个推断，让白鹿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她拍着胸口。
就在这时，小象月光缓缓走到河边。
它先是亲昵地用鼻子蹭了蹭厉凡，然后，它注意到了地上那串同类的脚印。
原本还欢快扇动的耳朵，瞬间僵住，然后无力地耷拉下来。
它伸出长长的鼻子，温柔地、一遍又一遍地触碰着泥地上的那个凹痕，仿佛在抚摸着失散亲人的脸颊。
它顺着那串脚印，一个一个地闻过去，巨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悲伤和思念。
“它……这是在干什么？”白鹿小声问。
“它认识这个脚印的主人。”厉凡看着小象的反应，心中了然，“大象的嗅觉很灵敏，它闻到了同伴留下的气味。它们很可能来自同一个象群，是朋友，或者……是亲人。”
章若楠的心狠狠一揪。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走到小象身边，伸出手，一遍遍轻轻抚摸着它粗糙却在微微颤抖的皮肤，试图给它一丝安慰。
“别伤心了，我们……”白鹿想说“明天带你去找它”，话未出口，就被厉凡打断。
“你们，立刻回营地。”
“那你呢？”白鹿愣住。
“我现在就去。”
“现在？！”这一次，是秦樱发出的惊呼，声音尖锐，“厉凡！你疯了？！”
她指着天空，几片雪花正悠悠飘落。
“预报今晚有大雪！雪会覆盖所有痕迹！在能见度为零的雪夜山林里进行追踪，这太危险了！”
贾兴也面色凝重：“秦樱说得对，这太冒险了，必须等到天亮！”
“正因为要下雪，所以才不能等。”
厉凡的声音不大，却压下了所有的声音。
“雪停之后，那头小象就真的没救了。”
他看向贾兴和秦樱。
“贾兴和秦队，你们暂时负责保护她们的安全。”
“……好！”贾兴沉声应道，“你万事小心！这里，交给我们！”
厉凡点头，从背包里拿出备用急救包和一些高热量食物，塞给贾兴。
他自己的卫星电话，始终挂在战术背心最顺手的位置。
他最后摸了摸小象月光的头，又看了一眼苍牙。
“保护好她们。”
“嗷呜。”
苍牙低吼一声，像是在立下血誓。
做完这一切，厉凡再无一字废话。
他转身，背上那把名为“赤黑野牛”。
首接融入了风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