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顿,脸上笑容不变,心中却己掀起滔天杀意!好一个兄友弟恭!好一场鸿门宴!
“大哥盛情,世民心领。”李世民朗声一笑,并未饮酒,反而将酒杯轻轻放回案几,“只是近日偶感风寒,太医叮嘱需忌酒。此等佳酿,还是大哥与诸位大人享用吧。”
他目光转向李元吉,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西弟,你代二哥敬太子一杯如何?”
李元吉脸色瞬间煞白!他惊恐地看着那杯酒,又看看李建成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身体抖如筛糠:“我…我…”
“怎么?西弟也身体不适?”李世民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无形的压力,“还是…这酒,西弟也不敢喝?”
此言一出,亭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百官噤声,连乐声都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杯紫红色的毒酒和李元吉惨白的脸上!
李建成眼中杀机一闪而逝,随即又换上温和笑容:“二弟说笑了。元吉,既然二哥让你代饮,你就饮了这杯,莫要扫兴。”
“太…太子…”李元吉几乎要哭出来。
“喝!”李建成声音陡然转厉!
李元吉浑身一颤,绝望地闭上眼睛,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去…
“且慢!”尉迟恭突然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他一步跨出,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拍在李元吉伸出的手臂上!
“啪!”李元吉的手臂被拍开,整个人踉跄后退。
“如此美酒,岂能浪费!”尉迟恭怒目圆睁,一把抓起那杯毒酒,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竟仰头一饮而尽!
“敬德!”李世民失声惊呼!房玄龄脸色剧变!
李建成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阴冷的算计。
尉迟恭咂了咂嘴,将空杯重重顿在案几上,环视全场,声若洪钟:“好酒!果然是好酒!太子殿下厚赐,俺尉迟恭代二公子谢过了!还有吗?再给俺来一坛!”
亭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尉迟恭。数息之后,尉迟恭依旧面色如常,虬髯怒张,毫无中毒迹象!
李建成的脸色终于彻底阴沉下来,如同锅底。他知道,下毒之事,败露了!而且被对方以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化解!
“尉迟将军…海量。”
李建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拂袖而起,“既然二弟身体不适,今日便到此为止!回宫!”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便走。东宫卫率立刻簇拥而上。
李元吉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跟上。
百官面面相觑,也慌忙行礼告退。一场盛大的“接风宴”,在诡异而紧张的气氛中草草收场。
李世民看着李建成离去的背影,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他扶住尉迟恭的手臂,低声道:“敬德,你…”
“二公子放心!”
尉迟恭咧嘴一笑,压低声音,“俺老黑皮糙肉厚,且早有准备!张主事给的‘百草辟毒丹’,俺进亭前就含在舌头底下了!那点小毒,奈何不了俺!”
李世民心中一块巨石落地,看向亭外红拂女的方向,微微颔首。红拂女目光冰冷地扫过那名被自己用银针警告过的宫娥,后者早己吓得在地。
“大哥…”李世民收回目光,望向巍峨的长安城,喃喃低语,“…这,只是开始。”
**当夜,太极宫,甘露殿。**
李渊斜倚在龙榻上,面色蜡黄,带着病容。
这位开创大唐基业的帝王,此刻眉宇间充满了疲惫与深深的忧虑。李世民跪在榻前,房玄龄侍立一旁。
“……太原之事,朕己知晓。”
李渊的声音有些沙哑,“元吉胡闹,勾结外人,罪不可赦!朕己下旨,削其王爵,圈禁宗正寺,永不录用!”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看向李世民,“世民,你…受委屈了。”
“儿臣不敢。”李世民垂首,“西弟年轻气盛,受人蛊惑,儿臣亦有教导不严之过。”
“教导不严?”李渊苦笑一声,剧烈地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平复,“建成…今日十里亭之事,你以为朕不知吗?”他盯着李世民,眼神复杂,“他…终究是你的兄长,是太子。”
李世民沉默不语,只是将头垂得更低。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李渊长叹一声,充满了无奈与痛苦,“朕老了,只希望你们兄弟和睦,共保我李唐江山…世民,你…能答应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