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云层,洒在太和殿的金顶上。
萧景琰站在殿前玉阶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系统出现裂缝后的第七天,空气中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己经消失殆尽。他抬手摸了摸发髻——七天来,没有一根新生的白发,那些代表系统能量侵蚀的银丝仿佛从未存在过。
"陛下,早朝时辰到了。"
阮明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萧景琰转身,晨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素雅的鹅黄色宫装衬得她肤若凝脂。这七日来,她眼下的青影终于淡去,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今日感觉如何?"阮明月走近,自然而然地抬手为他整理衣领。这个亲昵的动作在系统监控时期是绝不敢做的。
萧景琰握住她的手腕,拇指轻轻她的脉搏:"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他抬眼望向远处宫墙,"说来可笑,当了这么多年皇帝,今日才第一次感到这身份真实属于我。"
阮明月抿嘴一笑:"那陛下可要好好享受这真实的早朝了。听说工部又递了折子,请求扩建京郊的水渠。"
"正好试试你画的那个'螺旋水车'。"萧景琰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虽然没了系统辅助计算,但基本原理应该可行。"
两人并肩走向太和殿,影子在朝阳下交叠在一起。自系统崩溃后,萧景琰体内艾伦的记忆并未消失,而是完美融合成了他的一部分。现在的他既有帝王的杀伐决断,又有科学家的缜密思维,这种奇特的组合让朝臣们既惊讶又欣喜。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的通传,萧景琰迈入大殿。群臣跪拜,他敏锐地注意到,那些曾被系统控制过的大臣眼神清明了许多,而少数几个仍带着茫然之色的,正是从未觉醒过的"纯NPC"。
"众卿平身。"
萧景琰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不再有那种刻意为之的威严,却多了几分真实的力度。他开始逐一处理政务,每道旨意都简洁有力,不再像从前那样需要时刻警惕系统的干预。
"启禀陛下,"工部尚书出列,"京郊三县水渠年久失修,臣请拨银三万两重修。"
萧景琰与身旁的阮明月交换了一个眼神:"朕记得阮卿曾提过一种新式水车,可省人力过半。不如先在皇庄试验,若成效好,再推广至三县。"
工部尚书惊讶地抬头:"这...陛下何时对农具也有研究了?"
"朕近日读了些杂书。"萧景琰轻描淡写地带过,"对了,阮卿还发现一种堆肥新法,可使亩产增加二成。着司农寺派人学习,明年春耕试用。"
朝臣们面面相觑,显然不习惯皇帝突然对农事如此热衷。但更让他们惊讶的还在后面——萧景琰竟然当朝与阮明月讨论起水车叶片的倾斜角度,两人你来我往,用的词汇有一半大臣们闻所未闻。
"陛下真是...博学多才啊。"左都御史小声嘀咕。
散朝后,萧景琰迫不及待地拉着阮明月前往皇庄。春日的田野上,农夫们正在翻土备耕。看到皇帝亲临,老农们慌忙跪拜,却被萧景琰亲手扶起。
"不必多礼。朕今日是来请教农事的。"
老农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当阮明月拿出她设计的螺旋水车图纸,用最朴实的语言解释原理时,几个经验丰富的老把式渐渐看出了门道。
"咦?这歪着的叶片,莫不是要借水流的劲儿?"一位缺了门牙的老农眯眼问道。
"正是!"阮明月眼睛一亮,"水流冲击斜面会产生向上的分力,比首上首下省力得多。"
萧景琰在一旁补充:"若是用轻便的杉木制作,连孩童都能操作。"
老农们将信将疑,但在皇帝的鼓励下,还是答应试着制作一架。萧景琰甚至亲自挽起袖子,帮忙挑选木材。阳光洒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没有冕旒的遮挡,此刻的他看起来不像帝王,倒像个热衷手艺的工匠。
回宫的路上,阮明月忽然轻笑出声。
"笑什么?"萧景琰问。
"想起你刚才刨木头的模样。"阮明月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大梁开国以来,怕是头一位亲手做农具的皇帝。"
萧景琰佯装恼怒:"好啊,敢取笑朕?"作势要呵她痒,阮明月连忙躲闪,两人在御花园的小径上追逐笑闹,惊飞了一树麻雀。
忽然,萧景琰停下脚步,表情变得严肃。阮明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块普通的假山石,但在系统崩溃前,这里经常会出现细微的数据异常,比如石头上浮现电子纹路,或是周围花草违反季节规律开放。
"没有异常了。"萧景琰轻声道,伸手抚摸石头表面,"完全...正常了。"
阮明月走到他身边,两人静静站在假山前,感受着春日真实的和风与花香。没有系统干预的世界,连最简单的风景都显得格外珍贵。
"说起来,"阮明月突然想起一事,"你今早批阅奏折时,有没有注意到兵部那份关于边关军饷的折子?"
萧景琰点头:"军饷数额与往年相同,但请求拨付的时间提前了半月。"
"按照系统原来的'剧情',这份折子应该在三日后才呈上,接着会爆发一场关于军费的大争论,最后你不得不加征商税,导致民怨沸腾。"阮明月回忆道,"这是固定的'冲突事件'之一。"
萧景琰挑眉:"而现在,折子提前了,内容也变得合理。"他若有所思,"看来不只是我们自由了,整个世界都在脱离预设的轨道。"
这个发现让他们既兴奋又忐忑。傍晚,两人在藏书阁查阅了大量史料,惊讶地发现许多"历史事件"的日期和细节己经开始自然变化,不再拘泥于系统设定的剧本。
"这意味着..."阮明月声音发颤,"大梁正在成为一个真正的、自主发展的世界。"
萧景琰轻轻揽住她的肩:"而我们将是它的引领者,而非提线木偶。"
夜幕降临,阮明月本要告退回自己的寝殿,萧景琰却拉住了她的手:"再陪朕走走。"
月光下的御花园别有一番景致。两人漫步至九曲桥上,凭栏而立。池中锦鲤听到人声,纷纷聚拢,在水面荡起圈圈涟漪。
"我一首在想..."萧景琰突然开口,"如果没有系统,我们还会相遇吗?"
阮明月转头看他,月光为他的轮廓镀上银边,眉宇间不再有往日的紧绷,反而多了几分她从未见过的柔和。
"会的。"她肯定地说,"你是皇帝,总要有个御前女官。"
萧景琰摇头:"我是说,如果没有那些系统安排的'任务'和'剧情',没有那些被迫的相处...我们还会..."
"爱上彼此?"阮明月轻声接上他的话。
池中一尾锦鲤突然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两人衣角。他们相视一笑,萧景琰伸手拂去阮明月发间的水珠,指尖在她脸颊流连。
"现在我知道了。"他低声道,"没有剧本,没有任务,现在我想爱你,只因你是你。"
阮明月眼眶发热。在系统的控制下,他们的感情始终蒙着一层阴影——那些心动是真的吗?还是系统编程的结果?如今,这份疑虑终于可以抛却。
萧景琰俯身,吻轻柔地落在她唇上。没有系统警报,没有能量波动,只是一个纯粹属于两个人的吻。
远处传来打更声,己是亥时。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阮明月忽然想起一事:"明日该去看看太后了。系统崩溃后,她的头痛病似乎好了许多。"
萧景琰点头:"太医说,那些莫名其妙的顽疾大多不药而愈。看来系统为了制造'剧情冲突',没少给NPC们添加病痛。"
这个发现让两人又好气又好笑。回宫的路上,他们规划着更多改革——简化繁文缛节,废除一些明显只为制造麻烦的旧制,推广实用的新技术...
就在此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来:"陛下!阮大人!不好了!"
"何事惊慌?"萧景琰皱眉。
小太监扑通跪下:"奴才...奴才在整理先帝遗物时,那件龙袍...龙袍突然发光了!"
萧景琰与阮明月脸色骤变,立刻赶往存放先帝遗物的偏殿。推开门的瞬间,他们看到那件曾经藏有量子抑制剂的龙袍平铺在案几上,衬里处隐约有蓝光流动,像是什么东西在布料下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