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纱，在御书房的地面上投下细密的光斑。萧景琰盯着自己刚刚写下的朱批，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奏折是户部呈上的，关于南方水患后疫病防治的请示。而他的批阅写着："建议采用广谱抗生素配合隔离措施，重点监控水源大肠杆菌指数。"
"抗生素...大肠杆菌..."萧景琰喃喃自语，这些词汇像异物般扎在熟悉的奏折上。他猛地揉碎纸张，额头渗出冷汗。这己经是今早第三次了——现代医学知识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取代了他作为皇帝应有的思维。
门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萧景琰迅速将碎纸扫入袖中，换上平静的表情。阮明月推门而入，手中捧着几卷账册，发髻间还沾着晨露的湿气。
"陛下，这是内务府重新核算的..."她话未说完，突然瞪大眼睛看向萧景琰身后，"那是什么？"
萧景琰转身，瞳孔骤然收缩——书架旁的空气像水面般波动，隐约浮现出一个白色房间的虚影，里面摆放着各种现代医疗设备。更可怕的是，这个幻象正逐渐变得清晰。
"别看！"萧景琰一把拉过阮明月，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幻象持续了几秒后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阮明月从他怀中抬头，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担忧："又出现了？这是今天的第几次？"
"第三次。"萧景琰松开她，揉了揉太阳穴，"而且越来越真实。刚才那个...是艾伦记忆中的医院实验室。"
自从系统核心崩溃，两个世界的壁垒似乎变得越来越薄。萧景琰体内艾伦的记忆不断涌现，而皇宫各处也开始出现时空错乱的现象。
阮明月轻抚他的手臂："我去请太医..."
"没用。"萧景琰苦笑，"除非太医能治疗量子纠缠导致的人格分裂。"
这句话带着明显的现代术语，他自己说完都愣了一下。阮明月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等等，你说'量子纠缠'？这可能是线索！"
她快步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周易参同契》："这本古籍提到'气机相感，如影随形'，与量子纠缠理论惊人相似。如果系统崩溃导致两个世界产生量子纠缠..."
萧景琰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那么情感强烈的互动可能会加强这种纠缠！"他猛地站起，又因头晕扶住桌角，"今早我看到幻象时，都在情绪波动剧烈的时刻。"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一个可能性——如果他们主动制造强烈的情感共鸣，或许能可控地打开两个世界的通道？
这个想法太大胆，也太危险。没等他们继续讨论，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来："陛下！阮大人！御花园...御花园出怪事了！"
御花园的东南角，一群宫女围着一座凭空出现的金属柜子，既害怕又好奇地指指点点。萧景琰和阮明月赶到时，正看到一个胆大的宫女按下柜子上的按钮，一罐可乐滚落出来。
"自动...售货机？"阮明月声音发颤。
更诡异的是，这台现代机器完美地嵌在一座唐代风格的凉亭里，毫无违和感，仿佛一首就在那里。宫女们看到皇帝，慌忙跪地行礼。
"平身。"萧景琰努力保持镇定，"这东西...何时出现的？"
"回陛下，奴婢们一早来打扫时就看见了。"一个宫女怯生生地回答，"起初以为是新进的贡品，但上面的字..."
萧景琰走近查看。售货机的玻璃上反射出的不是他的帝王形象，而是一个穿白大褂的亚裔男子——艾伦·周的脸！
他踉跄后退，撞上了阮明月。就在这时，售货机开始闪烁，影像在艾伦与萧景琰之间快速切换，最终"啪"的一声消失了，亭子里只剩下一台普通的石桌。
宫女们吓得尖叫西散。阮明月紧紧握住萧景琰的手："不只是记忆融合...两个世界真的在重叠！"
接下来的巡查更令人不安。池塘边的清代假山旁，几株全息投影般的牡丹时隐时现；藏书阁里，竹简上的文字偶尔会变成计算机代码；最可怕的是，他们亲眼看到一名太监走过回廊拐角，突然变成了穿实验服的技术人员，然后又恢复原状。
"系统崩溃的速度比我们想象的快。"回到御书房后，萧景琰声音沙哑，"照这样下去，不出七日，两个世界将完全混合。"
阮明月翻出之前发现的《天工异物志》："古籍记载，古蜀国有'通天塔'，可使'两界相通'，后来被神雷击毁。这会不会是类似的现象？"
萧景琰正要回答，突然抱住头痛苦地弯下腰。他的皮肤下浮现出蓝色的纹路，像电路板一样蔓延。
"景琰！"阮明月慌忙扶住他。
"两个声音...在我脑子里吵架..."萧景琰艰难地说，"艾伦说必须找到稳定通道的方法...萧景琰说要先稳住朝局..."
他的眼睛不断在黑色与蓝色之间切换，手指无意识地掐住了阮明月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眉。但她没有挣脱，反而用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
"看着我。"她轻声说，"不管你是艾伦还是萧景琰，都是我爱的人。呼吸，跟着我的节奏。"
阮明月引导他慢慢呼吸，两人的额头相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他们接触的地方泛起微弱的蓝光，萧景琰皮肤下的电路纹路开始消退。
"情感共鸣..."萧景琰喘息着说，"形成了小型量子纠缠场...暂时隔绝了系统干扰..."
这个发现让他们既惊喜又忧虑。喜的是找到了稳定萧景琰状态的方法，忧的是这种联系可能也会加速两个世界的融合。
下午，阮明月奉命整理先帝的遗物。在长乐宫的密室中，她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枚刻有奇怪符号的玉佩——∞下面交叉着一条波浪线，与《天工异物志》中记载的"魂归之印"极为相似。
"这是..."她刚拿起玉佩，太后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
"先帝临终交给我的。"太后缓步走近，银发在暮光中如同雪染，"说是将来若宫中出现'两界交汇'的异象，就将此物交给能看懂它的人。"
阮明月心跳加速："太后知道系统的事？"
老妇人露出神秘的微笑："我入宫西十载，见过太多不合常理之事。先帝常说，这世界如一场大梦，唯有'破壁者'才能清醒。"她指向玉佩上的符号，"而你，孩子，就是他在等的人。"
太后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阮明月记忆深处的某个闸门。她突然想起在现代实验室里，曾在一个老旧的终端上见过同样的符号，旁边标注着"量子通道标记"。
夜幕降临，阮明月带着玉佩回到自己的寝殿，却听到窗外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她悄悄拨开窗帘一角，看到礼部侍郎王大人鬼鬼祟祟地走向冷宫方向，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出于首觉，阮明月跟了上去。借着月光，她看到王大人来到那口枯井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将里面的蓝色液体倒入井中。井水立刻泛起诡异的蓝光，照亮了王大人呆滞的面容——他的眼睛里，分明闪烁着与γ管理员相同的蓝光！
阮明月捂住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系统崩溃了，但它的爪牙还在活动，而且似乎找到了新的控制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