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萧宸夜要掐死王霜晶，王贵妃浑身冰冷。
她毫不怀疑，这个疯子说得出就做得到。
她强撑着最后的威严，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你就不怕本宫去御前告你吗？！你就不怕陛下治你的罪吗？！”
“你尽管去。”萧宸夜脸上的笑意更大了，“正好明日早朝时，孤顺便跟父皇聊一聊，这些年漕运总督贪墨的那几百万两赈灾银，最后都流进了谁的口袋，又养肥了哪个外戚世家。”
此言一出，王贵妃如遭雷击。
她死死地瞪着萧宸夜，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漕运的事，是她母家最大的倚仗，也是最大的命门。
萧宸夜……他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眼见威胁不成，政治博弈也输得一败涂地，王贵妃的理智被彻底的屈辱与愤怒吞噬。
她所有的恨意，都转移到了那个引发一切的导火索身上。
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恶毒的快意。
“哈……哈哈哈哈……好，好一个‘你身边的人’！”王贵妃笑了起来，笑声尖锐而凄厉，“萧宸夜，你以为自己赢了吗？你当真以为你掏心掏肺宠爱的女人，是什么良善之辈？”
孟慕晴心里再次咯噔了一下。
她是什么人？
她不过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官，一个想尽办法摸鱼保命的穿越咸鱼吗？
王贵妃猛地抬起手，指向一脸状况外的孟慕晴，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
“你将一个细作，一个东厂精心培养的王牌，像宝贝一样护在身边！你就不怕她有朝一日，在你枕边，要了你的命吗？！”
她几乎是嘶吼着喊出了最后一句话：
“她就是东厂最负盛名的女细作——醉骨兰！”
此言一出，整个坤宁宫都安静了。
孟慕晴也顿时无语了。
她什么时候又最负盛名了？！
她连东厂的饭堂在哪里都不知道啊！
这顶金光闪闪的帽子也太大了，扣下来会死人的！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瑟瑟发抖地看向萧宸夜。
只见他侧脸的线条冷硬如冰，看不出半点情绪。
这一次，她的身份被王贵妃当众点出来了……他会不会一怒之下，也用同样的手法，像对待王霜晶那样……干脆利落地拧断她的脖子？
一想到那个画面，孟慕晴便吓得魂飞魄散，连呼吸都忘了。
“哈哈哈哈……”王贵妃脸上带着恶毒的快意，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死死地盯住萧宸夜和孟慕晴。
她等着，等着看萧宸夜脸上露出震惊、愤怒、被背叛的神情。
她几乎能想象到，下一刻，萧宸夜就会用那双刚掐过王霜晶的手，亲手掐死这个他方才还护在身后的女人！
那是何等美妙的场景！
然而，过了许久，王贵妃预想中的一切没有发生。
“……“
萧宸夜听完王贵妃的指控，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甚至连眉毛都未曾动一下，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附近僵硬如木偶的孟慕晴，随即，又将那双幽沉的眸子，转向了王贵妃。
他用一种近乎无聊的、漠然的语气，淡淡地开口：
“哦，是吗？”
说完，他右手往前一丢，将己经翻着白眼的王霜晶，随手丢在了王贵妃的脚下，像是扔掉一块脏了的抹布。
“咳咳咳……”王霜晶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然后，在王贵妃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萧宸夜薄唇轻启，吐出了三个字。
那声音，云淡风轻，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王贵妃的脸上，将她所有得意与疯狂都打得粉碎。
他说：“孤早就知道了。”
孤早就知道了。
这五个字，轻飘飘的，但对于王贵妃来说，却有千钧之重。
王贵妃脸上那恶毒的、扭曲的快意，就这么消失了。
她像是被人兜头泼了盆冰水，从头到脚冷得彻骨。
她预想过萧宸夜的所有反应 —— 震惊、暴怒、被背叛的疯狂……
唯独没料到，会是这样一句云淡风轻的话，轻得像在闲聊‘今晚月色不错’一般。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早就知道了？
他知道自己将一个东厂的王牌细作当成心尖宠，日日带在身边，甚至同床共枕？！
这……这己经不是疯了，这是彻头彻尾的，让人无法理解的怪物！
孟慕晴也傻了。
她僵在原地，心情十分复杂。
之前萧宸夜对她东厂细作的身份一再利用，甚至拿她当诱饵，她一度以为他是在意的。
没想到今日当着众人的面，他如此轻飘飘揭过了，还显得毫不在意。
“你……”王贵妃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所有的算计，所有自以为是的杀手锏，在萧宸夜这句轻描淡写的话面前，都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像一个用尽全力挥出拳头的莽夫，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而那股子反噬的力道却不小，震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疼。
萧宸夜欣赏完王贵妃的丑态之后，便又觉得无趣了。
他转过身，来到了那根大红的柱子边，自然而然地将孟慕晴拉了起来。
他的手很暖，在冬日里像一块上好的暖玉，被他这么一握，孟慕晴感觉自己脑子又迷糊了。
“走了。”
他淡淡地道，拉着她，就这么旁若无人地，从尸体和血泊边上，朝殿外走去。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再回头看过坤宁宫所有人一眼。
他那种极致的、发自骨子里的蔑视，比任何恶毒的言语都更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捅进了王贵妃的心窝。
“噗——”
就在萧宸夜和孟慕晴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后，王贵妃再也压不住胸口翻腾的怒火，喷出了一口鲜血。
若非她无法生育，怎会给陛下留下这么一个孽种？
如今，这孽种都骑到她的头上来作威作福了……
“姑母！姑母！”地上的王霜晶终于缓过来一口气，她连滚带爬地扑到王贵妃脚边，抱着她的腿哭得撕心裂肺，“姑母，您要给臣女做主啊！那个疯子……他要杀了我！您一定要参他一本，让陛下治他的罪啊！”
王贵妃低头，看着自己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侄女，眼中最后一丝温情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厌恶与冰冷。
她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踹在了王霜晶的心口上。
“滚！”王贵妃勃然大怒，“你赶紧滚回府上去，再也别出来给我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