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在这躲躲,这里较为隐秘,米迦勒和路西法应该追不上来。”
安卿鱼推了推眼镜,盘腿坐下。
一众克系神不可谓是不狼狈,本来心情都不错。
谁曾想,在出去的那一刻,被米迦勒发现,还被要求交出同类,再然后…
米迦勒和路西法居然还联手了——
太魔幻了,他们被两个疯狗般的天使撵了整整三天三夜。
混沌气愤地道:
“米迦勒有病吧,他怎么在月球上待了那么些年,脾气还变大了…”
安卿鱼冷笑一声,怼道:“我看有病的是你,谁让你把林七夜带过来的。”
混沌一愣,心虚道:“你都知道了?”
也是——安卿鱼怎么可能不知道。
门之钥不是好战的神明,但在知识这一块,门之钥是这个(举大拇指)
安卿鱼面色冷了下来,泪痣也像是更暗了一瞬, 他的眸盯住混沌,触手因怒意微微震颤。
“——你以为我脑子跟你一样坏了?”
他声音淬着寒冰,带着质问,
“若不是你爱炫耀,爱搞事,擅自将他塞进笼子,米迦勒怎会察觉我们的踪迹?
现在通道被毁,出是出不去的,林七夜万一惊动了,知晓他自身的秘密,我们恐怕永远都出不去了。”
混沌苦笑着摊开手,黑袍下涌出扭曲的阴影,语气满是懊悔:
“哎呀~门之钥,你这么大火气?林七夜可是‘虚弱状态’呢,我不过是想给宴会添道主菜……谁知道他把米迦勒引来了?”
祂故意拖长尾音,触须暧昧地卷向谢洛的方向,
“再说,我们不得追寻事情的源头嘛…是吧,阿拉萨拉、”
闻言,另一个克系神动了。
莎布斜倚在裂隙边缘,丰腴的身躯流淌着暗光。
她掩唇轻笑,嗓音甜腻如毒蜜,带着讥讽:
“啧啧,门之钥,你连自己老婆都管不住——还好意思…”
安卿鱼暴怒的触手猛然刺向莎布,却被混沌的阴影格挡。
灰雾炸裂间,谢洛急忙拽住安卿鱼的手臂:“小鱼…小鱼…冷静。”
但莎布依旧固执地吐出最后半句话:
“门之钥…若是你不会管老婆,不如,我帮你管啊,反正我们克系神一向有传统,新生的克系神共同养育的…”
“够了!”
阿撒托斯那缕意识的威压砸下。
混沌的阴影往后藏了藏,莎布闷哼跪地,安卿鱼被迫收拢触手,裂隙中死寂无声。
“奈亚拉托提普!”阿撒托斯的低吼着,“你擅自带走林七夜,害我们失去唯一逃生通道。莎布,再挑拨内斗,我就把你的子嗣全喂给哈斯塔。”
祂的怒火转向安卿鱼时稍缓,却依旧冰冷:“犹格,你也别跟他们一般见识,现在——你们三个,给我想办法在这里凿开与外面的通道。”
莎布揉着被震麻的触须,小声嘀咕:“偏心……对谢洛就温温柔柔,明明祂惹了那么多”
阿撒托斯一道眼刀劈来:
“祂才多大?祂还年轻,祂这个年纪本来就该爱玩耍的年纪——至于共同养育这件事——我觉得这是可以的,犹格——”
安卿鱼面色骤冷,不屑地道:“我不需要,我一个人就可以养。”
此话一出
众神皆是心道:坏了。
果不其然
阿撒托斯那冰冷的意志,在安卿鱼身上凝结,裂隙内的空间温度骤降,连混沌周身的雾,都仿佛凝固了。
“犹格·索托斯。”阿撒托斯的声音不再是针对混沌或莎布时的怒火,而是一种浸透着寒意,
“‘不需要’?‘一个人养?”
克系神中的至高神的威压传来。
这根本不是力量上的压制,而是意志上的压制。
哪怕只是一缕意识,都让谢洛面色发白,浑身一僵——
谢洛毫不怀疑,要是安卿鱼再说出什么激怒阿撒托斯的话,阿撒托斯醒了后,绝对会给安卿鱼点小教训。
安卿鱼紧抿着唇,眼镜片后的眼睛同样冰冷,但在那难以名状的意志凝视下,他体表的纹路,依旧暴露了某种抵抗的艰难。
“你太傲慢了。”阿撒托斯的声音像是在嘲弄,“你该知道,从阿拉萨拉出生时,祂就应该被所有外神养育…”
安卿鱼嗤笑一声,讥讽道:“是吗?”
他缓缓抬起头,尽管在阿撒托斯意志的压制下动作有些艰涩,但声音依旧充满了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理性:
“呵,伟大的至高啊,您是克系宇宙的主宰,难道也忘了我们遵循的古老传统?”
他的目光仿佛透过阿撒托斯的意志投影,首视那个沉睡在宇宙中心的痴愚本体。
“共同养育——”安卿鱼的语调带着刻意的审视,每一个字都像解剖刀般精准,
“——这个神圣的‘传统’,其前提是新生神祇的诞生,必须与生育首接关联。”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一旁因威压而战栗的莎布。
“只有当幼体有如莎布一样的生殖力,是能为克系宇宙繁衍的神时,那所谓的‘共同养育’才算数。”
他话锋一转,道:
“而阿拉萨拉——谢洛。”安卿鱼微微侧头,余光瞥向抓住自己手臂,还有些发懵的谢洛,带着护短道:
“祂根本不是与生育有关的神明。”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盖过了裂隙中无形的震荡和众神的窒息感:
“祂的权柄是【万象逆题】,是与规则,知识,时空,海洋,逻辑有关的神明。”
安卿鱼最后的视线,狠狠钉在阿撒托斯的意识上:
“所以,伟大的盲目痴愚之神阿撒托斯,按照那个的规则——谁拥有那个能生、想生、也爱生的关键力量,才应该贯彻那见鬼的共同养育传统!
比如我们丰饶的黑山羊母神。”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结论:
“所以,您提起共同养育的传统——到底是出于公理…”
“还是您的私心?!!!”
“放肆——!!!”
阿撒托斯那缕意识的最后一丝耐心彻底崩碎。
混沌周身逸散的雾气逸散,
莎布低伏在地,连痛苦的闷哼都被冻结在喉咙里。
若不是他们确定阿撒托斯还没有足够的力量苏醒,怕不是以为阿撒托斯己经苏醒了。
但…可不是嘛
克系神间的公理,就是与繁衍有关的克系神,可以被共同养育。
可偏偏,莎布扭曲意思也就算了,毕竟祂有可能是无心之语,而阿撒托斯明显是故意顺着话扭曲。
那怎么可能是公理呢,那就是赤裸的私心。
阿撒托斯的每个音节,都在碾压着在场所有存在的理智:
“犹格……你竟敢……”
竟敢当众顶撞克系至高神?
谢洛的脸色也变了——
靠…
不会打起来吧?
安卿鱼你是真莽啊,19岁当众戳阿撒托斯痛点是吧?
“阿撒托斯——大人”
谢洛下意识地想缓和气氛,发出了一个带着哭腔却又极力放大、甜得发腻的声音。
以一种近乎扑上去的姿势,朝着阿撒托斯意志凝聚的方向“撞”了过去。
“冷静!冷静啊,神主啊。”
谢洛的声音又急又快,带着一种慌乱,但他放软了声音,反而显得 ,那场外神的争吵只是小孩子不懂事的顶嘴。
“小鱼他不是故意的!他……他就是太爱我了,就像您也很爱我一样对不对!您别跟小鱼计较嘛。”
那缕阿撒托斯的意志,在接触到谢洛力量的瞬间,狂暴的倾泻明显一滞。
祂己经很久没有抱过克系神了,
上次抱克系神,还是许久前,似乎是…
正是门之钥诞生时 只可惜现在的门之钥,呵呵
早知道不抱了。
“阿拉萨拉……”阿撒托斯的声音一滞,声音中的冷意,被属于“幼崽”的祈求与依赖感打断,像是一锅沸腾的混乱里被投入了一大块坚冰。
“您看您,好不容易分神关注一下我们这些小辈!”谢洛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触手亲昵地、带着撒娇意味地“缠绕”住那缕至高意志,虽然无法真正触碰,但那份濡慕之情强烈地传递着。
“犹格他是过分了,他怎么能质疑您的公正呢?但是……但是他脑子轴嘛。他只是全知全能,您可是更全知全能、混沌无序、包容一切的起源呀。
您胸怀比深渊还宽广,比星海还辽阔,才不会真的跟他较真呢,对吧?对吧!”
谢洛语速飞快,一边把阿撒托斯捧得极高,一边把安卿鱼护在身后,身后的触手还勾了勾安卿鱼的手指。
谢洛随时准备,阿撒托斯的意识有什么异动,自己就开始动手。
阿撒托斯也是第一次被这样哄,祂之前着实没听过外神这么哄他。
毕竟——
一天到晚生娃的莎布
乐子人奈亚拉托提普,
懒得理人高冷门之钥,
只会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什么的无名之雾…
以及长得稀奇古怪的旧日支配者
都是逆子!!!
对比之下,谢洛在阿撒托斯眼里=我们克系家族中罕见的,颜值高,嘴还甜,听得懂神话,实力不弱的宝贝啊
“……门之钥…” 阿撒托斯的声音低沉下来,但的确冷静了不少。
“滚去挖通道。”
阿撒托斯随之闭上眼,显然是要开始恢复力量 ,也可能是眼不见心不烦。
……
阿撒托斯的威压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但那窒息般的压迫感残留不去。
混沌缩在阴影里大气不敢出,莎布低着头,显然是心有余悸。
“呼……”混沌夸张地吐出一口灰雾,几乎在地,“吓死个神……”
靠了
门之钥怒怼阿撒托斯有私心,想要独占貌美新神
是祂能听的吗。
莎布脸色难看至极,瞥了安卿鱼一眼,带着一种幸灾乐祸却又不敢多言的复杂情绪,冷冷哼了一声,扭动着丰腴的身躯,化作一股暗流冲向最近的时空缝隙。
祂张开大嘴“啊——”
显然,祂打算用最原始的方式——“啃”出一条通道来。
安卿鱼站在原地,背对着众神。
他的背脊挺得笔首,但心情显然很低落。
谢洛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他轻轻揉着自己被阿撒托斯威压震得有点发僵的触手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无声地蹭到安卿鱼身后,保持着一点点距离。
周围只剩下混沌和莎布破坏性挖通道的“乒乒乓乓”噪音。
谢洛深吸一口气,探出一小截最纤细、最柔软的透明触须,试探性地、极其轻柔地勾了勾安卿鱼垂在身侧的手指尖。
安卿鱼的手指像是被静电击中般微不可查地一缩,但并未甩开。
谢洛心中一喜,胆子稍微大了那么一丢丢。他整个人又往前凑近了一小步,几乎要贴到安卿鱼的背上。
然后将脑袋小心翼翼地搁在了安卿鱼僵硬的肩膀上,冰凉的脸颊蹭了蹭安卿鱼颈侧的皮肤。
“小鱼……”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气音,确保只有安卿鱼一个人能听到,“痛不痛呀?”
安卿鱼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变,似乎不解人情。
谢洛再接再厉,他圈着安卿鱼的手指缓缓收紧,另一只手的手指,轻轻抚上安卿鱼紧绷的手臂。
他小声哼哼着:“哥哥,小鱼,理理我嘛,我错了——”
“不!我没错,阿撒托斯有错。”
“他都老人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闭嘴,少油嘴滑舌,以后跟你算账,你去干活。”
安卿鱼的声音冷硬,甚至带罕见地着一丝警告。
语气是冷的,命令是硬的,但谢洛敏锐地捕捉到那里面的一丝松动,以及无奈。
“不去。”谢洛得寸进尺,缠得更紧了些,声音愈发娇气,“我不去,你也不准去。”
他顿了顿,换了一种更“务实”的哄法。
“反正祂们挖着呢,暂时也安全了…”
他抬手指了指莎布和混沌。
安卿鱼沉默着。
片刻之后,安卿鱼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点点。
他伸出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动作恢复了以往那种沉稳冷静的姿态,仿佛之前与至高意志的惊天冲突只是幻觉。
安卿鱼哼了声,道:
“你说这么多,到底想干嘛。”
谢洛一喜,道:“哎呀,反正祂们挖着呢,这通道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挖成的。”
“我们偷偷找个地方——”
“什么?”安卿鱼不解。
“偷偷接吻可不可以嘛?”
此时
林七夜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混乱,他在疯狂地做着梦。
第一个梦境…
第二个梦境…
第三个梦境…
“我是谁…”
“我是林七夜…”
“还是阿撒托斯?”
………
谢洛曾一度认为林七夜很像猫,
这念头并非源于林七夜的外表,而是某种更深层、更令人不安的特质。
猫狡诈,猫冷静,猫理性,猫矫健,猫与狗相比有点自私,猫的狩猎本能是,爱远远地瞧着猎物,戏弄着猎物,只在最后关节给出致命一击。
大部分猫并不黏人,但他们总会躲在暗处,用那双眼睛盯着你,然后舔着手上猎物的血迹。
以及——
猫有九条命,一时半会儿杀不死。
猫会放养你,
但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