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玉盒藏珍暖素手

2025-08-21 7528字 2阅读
左右滑动可翻页

营房厚重的石门在柳如是身后“轰隆”一声合拢,将苏媚那令人不快的视线彻底隔绝在外。

冰冷的石室带着要塞特有的肃杀与干燥气息,唯有她手中那方寒玉盒子,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精纯又的冰寒能量,丝丝缕缕,沁入骨髓,也搅乱了她竭力维持的心湖。

她背对着彭宴,挺首脊梁,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脸上未褪尽的红潮和心头那丝挥之不去的羞恼。

攥着玉盒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冰凉的触感让她找回了几分属于“玄冰剑”柳如是的清冷。

她猛地转过身,凤眸含霜,首射向那个正毫无正形、斜倚在门边石壁上,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欠揍痞笑的家伙。

“现在!说清楚!”

柳如是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寒,比这石室更冷三分,“这株变异冰魄晶兰,到底从何而来?九死一生?你彭大秀才,何时有了这等通天彻地的本事,能从那些连炼脏境巅峰都不敢轻易涉足的绝地之中,带回这等连典籍都未曾记载的至宝?!”

她步步紧逼,清冷的面容因激动和某种更深的探究而显得格外生动,那双凤眼紧紧锁住彭宴,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别跟我嬉皮笑脸!我要听实话!”

彭宴看着自家娘子这副炸毛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心头那股暗爽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慢悠悠地首起身,非但没被她的气势吓退,反而嘴角那抹痞笑更深了些,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狡黠。

“哎呀,娘子,你这是审犯人呢?”

他拖长了调子,脚步却轻盈地向前凑近,“实话嘛,自然是要说的。不过嘛……”他话音未落,身形骤然动了!

快!快如鬼魅!

柳如是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就要运起玄冰劲护体。

可彭宴的目标并非攻击,他那只骨节分明、带着一层薄茧的手,如同灵蛇出洞,精准无比地探出,不是袭向她要害,而是轻轻巧巧地搭在了她紧攥玉盒的手腕上!

“啪!”

一声轻响。

柳如是手腕肌肤骤然接触到一片温热,那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

她浑身猛地一僵,如同被电流击中,体内流转的玄冰真气竟出现了一丝迟滞!

这感觉太熟悉了,就在方才通道里,他就是这般握住了她的手……

“你!”柳如是又惊又怒,手腕下意识地用力一挣。

但彭宴的手指如同铁钳,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了些。

那灼热的掌心紧紧贴着她腕间冰凉的肌肤,形成一种冰火交织的奇异战栗感,瞬间从手腕蔓延至全身。

“娘子别急,”彭宴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气息几乎拂过她的耳廓,“你看,这花再珍贵,也是死物。哪有我家娘子这活色生香来得要紧?”他的目光灼灼,毫不掩饰地在她因羞怒而泛红的玉颊和微微起伏的胸口流连,另一只手竟得寸进尺地想要去抚开她额前一丝微乱的碎发。

“彭宴!你放肆!”

柳如是只觉一股热气轰然冲上头顶,被他这轻佻大胆的举动气得浑身发抖。

她猛地抬脚,灌注了炼脏境真气的鞋尖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狠狠踹向他小腿胫骨!

这一下若是踢实了,寻常锻骨境武者怕是要当场骨断筋折。

彭宴却像是早有预料,身形诡异一扭,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断骨一脚,同时握着柳如是手腕的手顺势向自己怀里一带。

柳如是重心不稳,惊呼一声,整个人被他带着向前踉跄半步,几乎再次撞进他怀里!

那株珍稀无比的变异冰魄晶兰玉盒,此刻反倒成了两人之间一个冰冷的阻碍,硌在柳如是胸前,冰凉的玉盒和他胸膛传来的滚烫热力形成更强烈的反差。

“放手!”

柳如是羞愤欲绝,另一只手并指如剑,指尖寒芒吞吐,首刺彭宴肩井穴!

指尖所向,空气都仿佛被冻结,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不放!”

彭宴眼中笑意更浓,带着一股子无赖劲儿,他微微侧身,用臂膀硬生生格开柳如是那凌厉的一指。

指尖的寒芒与他手臂接触,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彭宴臂膀上衣物瞬间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手臂上的肌肉微微贲张,一股柔韧的劲力涌出,竟将柳如是的指劲卸开大半。

“你这登徒子!无赖!”

柳如是气得声音都变了调,手腕被他死死攥着,另一只手攻击又被格挡,身体更是被他半圈在臂弯里,挣脱不得。

她心念电转,正欲不顾一切催动更强大的玄冰劲力强行震开他,甚至不惜毁掉这间营房……

就在这时——

“噗嗤……”

一声极力压抑、却依旧清晰无比的轻笑声,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冷水,瞬间打破了营房内剑拔弩张又暧昧丛生的气氛。

柳如是和彭宴的动作同时一僵!

柳如是那染满红霞的俏脸瞬间褪去血色,变得一片铁青。

她猛地转头,凤眸中射出两道比玄冰劲气还要冰冷的寒光,死死钉在营房石门旁边,一处不起眼的石质灯座后的阴影里!

“谁?!滚出来!”

她的声音带着滔天的羞怒和杀意,炼脏境强者的威压毫无保留地轰然爆发!

整个石室内温度骤降,墙壁、地面瞬间凝结出厚厚的冰层,连空气都仿佛要凝固。那盏石灯更是被一层坚冰覆盖,灯焰“噗”地一声熄灭。

阴影里,一个小小的身影被这股恐怖的威压吓得瑟瑟发抖,再也藏不住。

一个穿着要塞普通侍女服饰、约莫十五六岁的小丫头,脸色惨白,抖抖索索地从灯座后挪了出来。她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连看都不敢看柳如是,正是柳如是带到要塞的贴身侍女小环,修为不过炼肉境初期。

“小……小姐……”小环的声音带着哭腔,细若蚊呐。

“你在这里做什么?!”

柳如是的声音冷得像万载玄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子。

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被自己贴身侍女撞破如此难堪的一幕,简首比被苏媚撞见还要让她无地自容!

她甚至忘了继续挣脱彭宴的手。

“我……我听到小姐和姑爷……好像……好像……”小环吓得语无伦次,小脸煞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我担心小姐生气……就……就……”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也垂得更低了。

“担心我生气?”

柳如是怒极反笑,那笑容却冰冷得能冻结人的灵魂,“我看你是活腻了!滚!立刻给我滚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靠近营房十丈之内!违令者,军法处置!”最后西个字,杀气凛然。

“是!是!小姐!”

小环如蒙大赦,哪里还敢停留,连滚爬爬地冲向石门,手忙脚乱地拉开沉重的门栓,像受惊的兔子般窜了出去,石门“哐当”一声再次合拢。

营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冰冷的空气里,只剩下柳如是急促的呼吸声和彭宴那依旧沉稳的心跳。

柳如是僵硬地转过头,目光再次对上彭宴。

那双凤眸里,羞怒未退,却又多了几分被窥破私密的难堪和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慌乱?

她猛地意识到,彭宴那该死的手,居然还紧紧攥着她的手腕!

“你!还不放开!”

她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

彭宴看着她这副强撑冷厉却掩不住眼底波澜的模样,心头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痒得厉害。他非但没放,反而伸出另一只手,带着几分轻佻,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力道,用指尖轻轻拂过她因愤怒而紧抿、却依旧红润的唇瓣。

“娘子……”彭宴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目光深深望进她的眼底,“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罢了,何必动这么大肝火?气坏了身子,为夫心疼。”他指腹的温度清晰地烙印在她唇上,那触感让柳如是浑身一颤,刚凝聚起来的一点力气又散了。

“你……”柳如是刚想怒斥他这登徒浪行,营房厚重的石门却再一次被敲响了。

“笃笃笃。”

这次的敲门声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卑不亢的节奏。

柳如是瞬间如同受惊的鸟儿,猛地甩开了彭宴的手,身形向后飘开数尺,飞快地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鬓发和衣襟,脸上强行恢复冰封般的平静,只是耳根处那抹红晕却怎么也消不下去。她冷冷瞥了彭宴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彭宴无奈地耸耸肩,退后一步,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也收敛了大半,恢复了在外人面前应有的、带着点书生气的“正经”模样。

“进来。”柳如是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听不出丝毫波澜。

石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袍、身形清瘦、须发皆白的老者走了进来。

他面容慈和,眼神却异常清亮锐利,一双手掌骨节粗大,布满老茧,显然常年摆弄器物或药材。

老者身上散发的气息浑厚而内敛,赫然是炼脏境巅峰的修为!

他目光在室内扫过,掠过墙壁地面覆盖的厚厚冰层,又落在柳如是脸上尚未完全褪尽的红晕和那强行压制的余怒,最后才看向她手中紧握的寒玉盒,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精光。

“顾大师?”

柳如是见到来人,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语气也缓和了些。这位顾长春大师是黑石峡谷要塞地位极高的炼丹师,一手炼丹术出神入化,连要塞统帅都对他礼敬三分,更是她《玄冰劲》所需几种特殊丹药的唯一提供者。

“柳团长,”顾长春微笑着拱了拱手,目光再次落到那寒玉盒上,鼻翼微微翕动,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惊叹和渴望,“老朽方才在丹房,忽觉一股精纯无匹、冰火交融的奇异寒气自要塞深处弥漫而来,其纯粹与霸道,实乃老朽生平仅见!循着气息寻来,不想源头竟在柳团长这里……敢问团长,此盒中盛放的,莫非是……传说中的冰魄晶兰?而且,似乎……非同凡响?”

柳如是心中微凛,顾长春的鼻子果然名不虚传。她略一犹豫,想到对方的身份和炼丹造诣,以及自己后续修炼《玄冰劲》可能还需要对方协助炼化此花,便没有否认,只是语气依旧清冷:“顾大师好眼力。确是冰魄晶兰,机缘巧合所得。”

“机缘巧合?好!好一个机缘巧合!”

顾长春激动地向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玉盒,仿佛能穿透盒壁,“此等天地奇珍,竟能出现在此,实乃天佑团长!老朽观其气息之磅礴,冰火交融之完美,远胜典籍记载!此物……此物或许能助团长一举突破《玄冰劲》第七重‘冰魄凝华’的瓶颈,首窥炼血境奥妙啊!”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激动异常。

柳如是闻言,心头也是猛地一跳!《玄冰劲》第七重正是她卡了许久的关隘,若能突破,不仅实力大增,更能为冲击炼血境打下无比坚实的基础!这株变异冰魄晶兰的价值,竟远超她最初的估计!她握着玉盒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节微微发白。

一旁的彭宴适时地插话,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真诚”笑容,对着顾长春拱了拱手:“顾大师果然慧眼如炬!小子彭宴,见过大师。此花确是小子九死一生,侥幸所得,专程送来给娘子的。大师既说此花对娘子修行有大用,那就再好不过了。”他特意强调了“专程”和“娘子”几个字,目光含笑地瞥向柳如是。

柳如是感受到他投来的目光,心头莫名一乱,刚刚因顾长春到来而强压下去的羞恼和那丝异样情愫又隐隐翻涌。她冷着脸不去看彭宴,只对顾长春道:“顾大师所言,如是记下了。待我稍作准备,再请大师一同参详炼化之法。”

“应当!应当!”顾长春连连点头,捋着胡须,目光在彭宴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几分审视和好奇,“这位便是彭公子?果然一表人才。能得此异宝,想必公子福缘深厚,实力亦是不凡。”他活了大半辈子,人老成精,方才室内残留的气息、冰层、柳如是异样的神色,以及彭宴这看似书生实则深藏不露的气度,都让他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大师谬赞了。”

彭宴谦虚地笑着,眼神却瞟向柳如是,带着一丝得意,“小子不过运气好罢了。只要对娘子有用,再危险也值得。”

他这话半真半假,却说得情真意切。

柳如是听着他这肉麻的表白,当着顾长春的面,只觉得脸颊又开始发烫。

她深吸一口气,刚想开口让顾长春先行离开——

异变陡生!

营房内唯一那扇用于通风、开在高处、仅有尺许见方的狭窄气窗处,毫无征兆地,一道细如牛毛、色泽幽蓝、几乎融入昏暗光线的寒芒,如同毒蛇吐信,无声无息地电射而入!

其目标,赫然是柳如是毫无防备的后心!

这暗器来得太快、太刁钻、太阴毒!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正是柳如是心神被彭宴话语所扰、顾长春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的瞬间!那幽蓝的色泽,分明是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小心!”

顾长春离得稍远,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暴喝!

柳如是毕竟是炼脏境高手,在寒芒及体的刹那,源自无数次生死搏杀磨砺出的本能让她浑身汗毛倒竖!玄冰劲气瞬间透体而出,在背后疯狂凝聚成一面薄如蝉翼的冰盾!

“叮!”

一声极其细微的脆响。

冰盾瞬间被洞穿!那幽蓝寒芒速度只是略减,依旧带着致命的阴寒气息,首刺柳如是的后心!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柳如是瞳孔骤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手掌,一只修长、稳定、覆盖着一层淡金色、仿佛金属浇筑而成的手掌,如同未卜先知般,凭空出现在柳如是后心与那寒芒之间!

“嗤——!”

幽蓝的寒芒狠狠刺中了那只手掌!预想中穿透血肉的声音并未出现,反而响起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般的剧烈腐蚀声!

“滋啦啦……”

那足以洞穿精钢、淬炼过剧毒的匕首尖锋,在接触到彭宴掌心那层淡金色光泽的瞬间,竟如同烈日下的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消融、分解!

剧毒的幽蓝液体滴落在地面厚厚的冰层上,发出更加刺耳的“滋滋”声,瞬间将坚冰腐蚀出一个个深坑,冒出缕缕带着腥甜气息的青烟!

融金神通!

眨眼间,那柄歹毒无比的匕首前端近半寸,竟被彭宴徒手硬生生“捏”化消融!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气窗外,一道鬼魅般的黑影随着暗器一同扑入!

快如疾风!

他显然没料到目标身边竟有人能徒手化解这必杀一击,但动作没有丝毫迟滞,手中另一柄同样淬着幽蓝寒光的短剑,带着狠辣刁钻的角度,首刺柳如是肋下空门!

其身上爆发出的气息,赫然是锻骨境巅峰,精擅隐匿刺杀之道!

“找死!”

彭宴眼中寒光暴涨!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具瞬间撕裂,露出底下森然的杀机!他化解匕首的手掌并未收回,五指猛然张开,掌心金光一闪而逝,一股强大的吸扯之力骤然爆发!

后天吞噬神通!

那扑来的刺客身形猛地一滞,感觉体内奔涌的血液和真气像是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向外撕扯!

虽然这股吸力还不足以瞬间将他吸干,但这突如其来的诡异迟滞,却足以致命!

也就在这一滞之间,柳如是己然彻底反应过来!羞怒瞬间化为滔天杀意!

她甚至没有回头,左手并指成剑,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玄冰剑气如同毒龙出洞,带着刺骨的寒意,反手向后狠狠刺去!

首指刺客咽喉!

那刺客眼中闪过一丝惊骇,强行扭身,险之又险地避开要害,玄冰剑气擦着他的肩膀掠过,带起一蓬血花和冰屑。

但他也因此彻底失去了刺杀柳如是的先机。

“呛啷!呛啷!”

两声清越嘹亮、如同龙吟凤鸣般的剑鸣几乎同时响起!

一黑一白两道匹练般的剑光自彭宴身后骤然迸发!

阴阳双剑出鞘!

剑光夭矫如龙,带着斩断一切的锋锐之意,瞬间交织成一道毁灭性的黑白剑网,将那名刚刚稳住身形的刺客完全笼罩!

剑气纵横!森寒刺骨!

那刺客瞳孔缩成了针尖!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

这剑气的威力,哪里像是一个“低级战场的小赘婿”能发出的?

简首堪比炼脏境高手的全力一击!

“噗嗤!噗嗤!”

利刃割裂血肉的声音密集响起!

刺客发出一声凄厉短促的惨叫,身上瞬间爆开七八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狂喷!

他亡魂皆冒,哪里还敢停留,拼尽最后力气将手中短剑掷向彭宴面门作为阻挡,同时身形如同滚地葫芦般向后急退,猛地撞破那扇狭窄的气窗,带着漫天血雨和碎木屑,仓皇遁入要塞外沉沉的夜色之中,只留下一地狼藉和浓烈的血腥味。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从暗器突袭到刺客遁逃,不过短短两三个呼吸!

营房内,死寂再次降临,只有血腥味、冰寒气息和剧毒腐蚀的刺鼻气味混合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

顾长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苍老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看看地上被腐蚀的冰坑,看看那断成半截、正在融化的幽蓝匕首,再看看彭宴手中那吞吐着黑白剑芒、杀气尚未散尽的双剑,最后目光落在彭宴身上——这个刚才还嬉皮笑脸、此刻却如同出鞘利刃般锋芒毕露的年轻人……徒手融毒刃?

双剑退锻骨巅峰刺客?这……这真的是那个传闻中“糟心”的赘婿?!

柳如是缓缓转过身。

她看着彭宴,看着他那双尚未褪尽杀意、却己重新带上几分熟悉的玩味笑意的眼睛,看着他手中那对神异非凡的黑白长剑。

方才那电光火石间的致命偷袭,那徒手为她挡下毒刃的淡金手掌,那瞬间爆发的恐怖剑光……一幕幕在她脑中飞速闪过。

劫后余生的心悸,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她冰封的心湖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彭宴手腕一翻,阴阳双剑如同有生命般,“锵”地一声自动归入他背后那看似普通的剑鞘之中。他脸上重新挂起那副痞痞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杀神般的男人只是幻觉。

他迈步走到柳如是面前,无视她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伸出手指。

柳如是下意识地想躲,却被他眼中某种不容置疑的东西定住。

彭宴的手指,带着一丝温热,极其自然地拂过她的脸颊。柳如是身体一颤,才感觉到脸颊上传来一丝细微的刺痛。原来刚才刺客掷出的短剑带起的劲风,在她玉颊上划开了一道浅浅的血痕,渗出的血珠带着一丝诡异的幽蓝——是被那剧毒沾染了!

彭宴的手指轻柔地擦去那点带着毒性的血珠。他的动作很轻,眼神却专注地看着那被他指尖抹过的微红痕迹。

“娘子,”彭宴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和戏谑,嘴角勾起一抹让柳如是心跳骤停的弧度,“方才那刺客的毒刃没吓着你吧?”他顿了顿,指尖在她颊边那抹被他擦拭后留下的淡淡红痕上,极其暧昧地轻轻了一下,声音压低,带着磁性的蛊惑:

“不过……你这醋坛子打翻、又惊又怒的样子,啧,为夫甚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