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是光头壮汉王魁那柄势大力沉、足以开碑裂石的九环鬼头大刀,裹挟着凄厉的破风声,如泰山压顶般劈落。
腰侧是刀手张麻子那柄淬着幽光的狭长腰刀,如同毒蛇吐信,刁钻狠辣地刺向腰眼,时机歹毒,正是彭宴旧力刚卸、新力未生的刹那!
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浓烈!
彭宴瞳孔骤然收缩,全身汗毛倒竖。
太极崩劲在生死危机下疯狂运转,感知被提升到极限。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他能清晰地“看”到两道索命寒芒的轨迹。
“不能硬接头顶!不能后退!不能侧闪!”
电光火石间,无数念头在彭宴脑中闪过。
王魁的刀势太沉,硬接必遭重创;后退则完全落入张麻子刀锋笼罩范围;侧闪看似可行,但王魁的刀光范围极大,且旁边还有几个炼肉境马贼的刀枪伺机而动,稍有不慎便是乱刃分尸的下场!
“活!韧!”
柳如是的告诫如同惊雷在心头炸响。
千钧一发之际,彭宴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
他非但没有后退或格挡,反而迎着王魁那势不可挡的下劈刀势,身形猛地向前下方一矮、一沉!
如同被狂风吹倒的柳枝,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柔韧角度折叠下去,险之又险地让过了头顶致命的一刀!
那沉重的刀锋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头皮生疼。
同时,他脚下踩着玄奥的步法,身体如同陀螺般急速旋转半圈,带动腰肢扭动,将原本刺向腰眼的致命一刀,变成了擦着肋部划过!
冰冷的刀锋割裂了粗布衣衫,在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火辣辣地疼,但终究避开了要害!
“什么?!”
王魁一刀劈空,巨大的力量砸在地上,碎石飞溅,地面被劈开一道尺许深的沟壑。
他眼中满是错愕,完全没料到彭宴会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柔韧身法躲开。
张麻子更是惊骇,他蓄谋己久、志在必得的一刺,竟然被对方用如此诡异的身法扭开了,仿佛刺在滑不留手的泥鳅身上!
“好机会!”
彭宴眼中厉芒一闪。他这“太极崩天——柳絮随风”的身法险中求生,虽然避开了杀招,但自身也处于极度失衡的状态。
然而,就在身体旋转到面向张麻子侧后方的瞬间,他的左手五指如钩,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搭在了张麻子持刀的手腕之上!
“粘!”
太极崩劲那柔韧粘稠的劲力瞬间爆发,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住了张麻子的手腕。
张麻子只觉手腕一麻,一股无法形容的柔韧巨力传来,整条手臂瞬间酸软,几乎握不住刀柄!
他心中大骇,想要抽身后退。
“给我过来吧!”
彭宴低喝一声,借着自己旋转的余势和太极崩劲的牵引之力,猛地发力一拽!
张麻子身不由己地被这股巨力拉扯得向前踉跄一步,门户大开!
“融金!”
彭宴眼中金光一闪而逝,没有丝毫犹豫,右拳紧握,淡金色的融金神通瞬间覆盖拳面,带着一股消融金属的奇异气息,狠狠捣向张麻子暴露出来的、毫无防备的右侧软肋!
“不——!”
张麻子亡魂皆冒,他能感觉到那拳头上蕴含的恐怖力量和不祥气息,拼命想要运功抵抗,但被太极崩劲缠住的手臂根本提不起力气,身体也因被拉扯而失衡。
砰!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和骨骼碎裂声同时响起!
彭宴那附着着融金神通的拳头,毫无阻碍地破开了张麻子仓促间凝聚的护体真气,结结实实地轰在了他的肋部!
强横的崩劲混合着融金神通那消融瓦解的特性,瞬间摧毁了皮肉筋骨,力量透体而入,狠狠撞击在内腑之上!
“噗——!”
张麻子眼珠暴凸,口中鲜血狂喷,夹杂着内脏碎块。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右侧的肋骨、内脏在那一拳之下如同豆腐般碎裂、消融!
身体如同被攻城锤击中,惨叫着横飞出去,撞在另一侧的岩壁上,像一滩烂泥般滑落在地,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又一名炼筋小成,毙命!
“麻子!”
王魁目眦欲裂,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全力一击被躲开,手下最强的刀手张麻子竟在自己眼皮底下被对方以如此诡异狠辣的方式秒杀!这简首是在他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杂种!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
王魁彻底暴走,双目赤红,如同发狂的蛮牛,抡起沉重的九环鬼头大刀,带着更加狂暴的气势,疯魔般朝着刚刚站稳、气息还有些不稳的彭宴狂劈猛砍!
刀光如匹练,卷起漫天尘土,完全是不顾自身防御、只攻不守的拼命打法!
炼筋境大成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每一刀都势大力沉,足以将彭宴连人带兵器劈成两半!
与此同时,那五个炼肉境的马贼也被老大的疯狂感染,加上同伴接连惨死的刺激,也红着眼,不顾生死地挥舞着刀枪,从各个刁钻角度向彭宴攻来!
虽然力量远不如王魁,但胜在人多、配合默契,极大地压缩了彭宴闪避的空间。
压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因为王魁的狂暴和剩余马贼的疯狂,变得更加凶险!
整个谷道回荡着王魁的怒吼、马贼的喊杀、兵刃的破风声,杀气弥漫。
彭宴刚刚连续施展高难度身法和爆发融金神通,右臂筋络传来阵阵撕裂般的胀痛,气息也略显紊乱。
面对这狂风暴雨般的围攻,他眼神凝重到了极点,却并无惧色,反而在巨大的压力下,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
“韧!纯!控!”
柳如是的话语再次回响。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手臂的不适,将太极崩劲运转到极致。
脚下步法如穿花蝴蝶,身形在刀光剑影中辗转腾挪,每一次移动都精准地卡在对方攻击的间隙或力道转换的薄弱点。
“太极崩天——卸甲式!”
彭宴不再追求一击必杀,双手或掌或拳,划出一道道或大或小、圆融流转的弧线。
面对王魁那势大力沉的劈砍,他不再硬撼,而是以精妙到毫巅的粘、带、引、化手法,不断牵引、偏转那沉重刀锋的轨迹,将其狂暴的力量导向地面或旁边的岩石。
轰!轰!轰!
王魁的刀一次次劈空,砸在地上、岩石上,碎石乱飞,却始终无法有效命中彭宴那滑不留手的身影,气得他哇哇大叫。
而对付那些炼肉境马贼的攻击,彭宴的手法则更加从容。
他或是以柔韧的崩劲粘住对方兵器,借力打力,让他们的攻击互相干扰;或是看准时机,附着纯正崩劲的手指闪电般点出,精准地击中对方手腕、肘关节等薄弱处。
“啊!”
一个马贼的钢刀被彭宴指尖点中手腕要穴,整条手臂瞬间酸麻,钢刀脱手飞出。
“呃!”
另一个马贼的长矛被彭宴顺势一带,矛尖“噗嗤”一声刺入了旁边同伴的大腿,引发一阵惨叫和混乱。
彭宴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看似随时可能倾覆,却总能凭借精妙的太极崩劲和步法,在方寸之地闪转腾挪,将“圆融流转、刚柔并济”的奥义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在战斗中飞速地消化着柳如是的指点,将“活、韧、纯、控”西字要诀融入每一次格挡、每一次闪避、每一次反击之中,对太极崩劲的运用越发纯熟圆融。
然而,王魁毕竟是老牌炼筋大成,力量、速度、耐力都远超彭宴。
久攻不下,他眼中的疯狂渐渐被一丝狠厉的冷静取代。
“都散开!围住他!耗死他!”
王魁突然怒吼一声,停止了盲目的狂攻。
他看出彭宴的身法武技精妙异常,但经验终究差他一筹,如此高强度的闪避和运劲,消耗必然巨大!
五个还能行动的马贼闻言,立刻呼啦一下散开,形成一个更大的包围圈,不再近身猛攻,而是手持兵刃在外围游走,死死封住彭宴所有可能的退路,时不时发出骚扰性的攻击,逼迫彭宴继续消耗。
王魁则双手持刀,刀尖斜指地面,赤红的双眼死死锁定彭宴,如同盯上猎物的恶狼。
他开始缓缓移动脚步,调整呼吸,积蓄力量,寻找着彭宴那精妙身法和防御中可能出现的、稍纵即逝的破绽。沉重的九环鬼头大刀在他手中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一股更加危险的气息开始弥漫。
他知道,对方这种精妙的身法和借力打力的技巧,不可能毫无破绽,也不可能无限持续!
只要对方露出一丝疲态,或者被外围的骚扰分了神,就是他雷霆一击、将其彻底碾碎的时刻!
彭宴心中一沉。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对方改变了战术,要打消耗战!他连续战斗,尤其是爆发融金神通和施展高消耗的身法,体力真气确实消耗不小。
右臂的胀痛虽然被太极崩劲暂时压下,但并未消失。
被五个炼肉境持续骚扰,还要分神提防王魁那随时可能爆发的致命一击,压力陡增。
汗水顺着彭宴的额角滑落,呼吸也微微急促起来。他一边维持着太极崩劲的运转,化解着不时袭来的骚扰攻击,一边大脑飞速运转。
“我同样炼筋大成,杀杀同境界妖兽,哪怕越级杀妖兽也没这么累,还是经验啊!”
“不能拖下去…必须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