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千三百二十一！"
彭宴蹲在礁石后数着战功令上的篆文，指尖沾着妖兽血在龟壳上画正字。
远处传来铁甲龟群窸窸窣窣的动静，他顺手抄起半截蟹钳砸过去，惊起滩涂里七八只巴掌大的藤壶妖。
海风裹着咸腥味掠过焦黑的桅杆，阴阳双剑插在沙地里嗡嗡震颤。
少年突然翻身滚向左侧，原先蹲着的位置炸开三根冰锥，半空中飘落的雪花凝成柳如是冷若冰霜的脸。
"相公倒是长本事！"
清冷嗓音贴着耳廓炸响，彭宴后颈寒毛倒竖，融金神通下意识裹住全身。
金铁交鸣声中，十二枚冰魄针叮叮当当落进沙地，针尾还缠着细若游丝的冰魄真气。
"娘子这是要谋杀亲夫？"
彭宴嬉皮笑脸地转身，阴阳剑交叉格住第二波冰针，"为夫挣的积分可都记在你名下..."
"聒噪。"
月白裙裾扫过燃烧的龟甲，柳如是足尖轻点浮冰，腰间鸾佩撞出清脆声响。她屈指弹开扑来的铁嘴鹈鹕，那妖兽瞬间冻成冰雕坠入海中，溅起的水花里浮着细密冰晶。
彭宴盯着她皓腕上新增的玄冰镯，饕餮纹突然在脊背灼烧起来。
"看够了吗？"
"娘子天人之姿，一辈子都看不够。"少年嘴上调笑，手里却悄悄捏碎颗妖丹。吞噬神通化作赤色旋涡卷走冰晶碎屑，背后双头虚影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柳如是黛眉微蹙，霜袖翻飞间甩出卷冰蚕丝帛。
泛黄帛书上密密麻麻记载着各类武学，最末页朱砂批注"驳杂不精"西字力透纸背。
"百兽凿脉诀还能融汇多少路功法？"
她指尖掠过某段被划掉的字迹，"你想让自创武学突破桎梏，明日辰时到听潮阁跪着。"
彭宴接住丝帛的手猛地顿住，饕餮纹突然刺痛经脉。
帛书角落沾着星点胭脂，看色号正是三日前醉月楼花魁所用的杏花春。
"娘子这是吃醋了？"他故意凑近细闻，"为夫那日可是去卖妖兽材料的..."
回应他的是骤然暴起的海浪。
八头铁甲龟王破水而出，龟甲上镶嵌的武者骸骨竟拼成八卦阵图。柳如是飘然退至楼船甲板，素手抚过骤然绷紧的九霄环佩琴。
"若能破了这玄龟锁灵阵，本小姐特许你进武库选三本秘籍。"
琴音炸响的刹那，龟王阵吞吐出浓稠妖雾。彭宴双剑舞成光轮，剑气劈在龟甲上却只留下浅白痕迹。阵眼处的驼背老者桀桀怪笑，枯爪捏着块功德殿执事令牌晃了晃。
"陈老头的腰牌怎么在你这？"少年瞳孔骤缩，三天前回城拿奖励，老东西还赊给他半坛竹叶青。
"他冻在老夫胃囊里时，倒是说过赘婿最爱偷酒..."老者话音未落，龟甲阵突然射出密集骨刺。彭宴踏着浪尖腾挪闪避，靴底竟被妖雾腐蚀出焦黑破洞。
阴阳剑感应到危机自动归鞘，剑柄处的阴阳鱼鳞片倒竖。
彭宴啐出口中血沫，反手将战功令拍在龟甲上，鎏银表面暴涨的霞光竟逼得妖雾退散三寸。
"老陈头还说过..."他趁机撕下块衣襟裹住手掌，"玄龟阵的罩门在巽位第三鳞。"
吞噬神通全开，赤色旋涡裹着妖丹碎屑撞向东北方位。
龟王阵应声裂开缝隙，阴阳剑化作流光扎进阵眼。老者惨叫着现出原形，竟是只背着功德殿瓦当的千年龟精。
"小友且慢！"龟精张口吐出冻成冰坨的陈老头，"老朽愿用剑谱换命..."
彭宴剑锋偏转三寸，剑气削掉半片龟甲。
冰坨坠地的瞬间，他袖中融金神通己缠住那卷泛着寒气的《飞星十九式》。龟精趁机沉入海底，逃窜时还撞翻了柳家楼船的桅杆。
"接着！"
陈老头破冰而出的第一句话伴着酒嗝，黢黑手掌抛来油纸包着的酱牛肉。彭宴下意识张嘴去接，却被突然袭来的琴音震得咬到舌头。
"丢人现眼。"柳如是拂袖收回冰蚕丝帛，楼船随着琴音调头离去。甲板边缘闪过鹅黄裙角，分明是柳家二小姐的贴身丫鬟春桃。
彭宴揉着发麻的舌尖，翻开剑谱第一页就笑出声。
这剑法，起手式竟与醉汉打拳颇有几分神似。他顺手使出一招"星垂平野"，剑气却将扑来的铁甲龟王掀了个西脚朝天。
"有点意思。"
少年眼睛发亮，反手又使出"流萤逐月"。
这次剑气划过龟甲的声音像是钝刀切牛皮，反倒震得自己虎口发麻。
陈老头蹲在礁石上啃酱牛肉，含糊不清地提醒："此功法需配寒属性真气..."
话音未落，彭宴背后的饕餮虚影突然张开血盆大口。
昨夜吞噬的冰魄真气喷涌而出，阴阳剑瞬间裹上霜棱。第三式"玉壶光转"顺势而出，剑气竟在龟王阵中冻出条冰道。
"两千九百积分！"战功令突然迸发七彩虹光，彭宴的名字冲上总榜前百。
中级战场方向传来数道探查气息，最炽热的那道分明裹着柳家独有的冰魄玄功。
少年抹了把糊住眼睛的妖兽粘液，踹醒装睡的陈老头："功德殿还收龟甲吗？"
"完整背甲每斤三个积分。"
"那你帮我扛二十斤..."彭宴话说到一半突然噤声，阴阳剑毫无征兆地扎进浅滩。剑锋挑起个浑身湿透的紫衣少女，对方腰间晃动的银铃刻着天工坊徽记。
"咳咳...快放开本小姐！"少女张牙舞爪地挣扎，发间簪着的鎏金算盘珠叮当作响，"我可是来送福利的！"
彭宴挑眉打量这个炼肉境小丫头，战功令突然弹出光幕：【天工坊特使沐小鱼，专职战场物资补给】。
他随手将人甩向陈老头，剑尖却挑走了对方袖中掉落的《天工百解》。
"混蛋！那是我们天工坊..."
沐小鱼话音戛然而止，少年掌心腾起的融金神焰，正将玄铁锭熔成剑胚形状。
海浪突然剧烈翻涌，数十头八爪龙蛸幼体浮出水面。
彭宴眼睛一亮，抓起《飞星十九式》冲进妖群，剑气裹着冰火两重真气，竟把战场搅成了沸腾的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