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污秽的呕吐物沼泽表面,两颗怨婴头颅被江临死死按入深处,只留下那截扭结的脖颈和几缕枯槁的胎发在粘稠的浆液中徒劳地扭动、挣扎。沉闷的咒骂和撕咬声被污物隔绝,化作沼泽深处一串串绝望的气泡。但怨毒的诅咒己然如同剧毒的藤蔓,顺着江临手臂的伤口,深深扎入他的血肉和神经。被啃噬的伤口周围,皮肤迅速泛起不祥的青黑色,细小的血管凸起,如同黑色的蛛网蔓延,带来阵阵阴冷的刺痛和麻木。
“呃…” 江临半跪在污秽中,身体因剧痛和诅咒的侵蚀而剧烈颤抖。他低头看着自己残破的左臂——手腕是深可见骨的腐蚀撕裂伤,小臂是暴食胚胎利齿留下的血肉模糊的贯穿伤,此刻又被怨毒染黑。这具身体,早己不是完美的解剖样本,而是被邪术、暴食和怨毒反复蹂躏的残骸。
但法医眼中那冰冷的、近乎非人的专注,却在剧痛中燃烧得更加炽烈。
他染血的右手,颤抖着,却异常稳定地从污秽中捞起了那柄崩刃的手术刀。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他无视了手臂上蔓延的黑色蛛网和怨毒的刺痛,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穿透污秽和痛苦,落在了自己血肉模糊的左侧肋下区域。
记忆如同被鲜血浸透的胶片,在他脑海中精准回放——婚宴回溯幻境中,张珂那把薄如蝉翼的剥皮刀,优雅而冰冷地抵在王丽丽洁白婚纱覆盖下的脊椎中缝。刀锋切入的角度、皮肉分离的弧线、那追求极致“对称”的病态低语…每一个细节,都在法医的“美学”记忆库中烙印得分毫不差。
“对称…永恒的…美…” 张珂那令人骨髓冻结的低语,此刻成了江临唯一的指引。
他深吸一口气,混杂着污物恶臭和自身血腥味的空气灼烧着肺部。灵魂灼伤的烈焰在意识深处咆哮,与怨毒的阴寒在体内疯狂冲撞。他将崩刃的手术刀,那染血的、残缺的刀尖,稳稳地抵在了自己左侧肋下,对应着记忆中王丽丽脊椎中缝被刀锋切入的精确位置!
没有麻醉,只有纯粹的、被意志淬炼过的剧痛。
刀尖刺入皮肉的瞬间,冰冷的金属触感混合着撕裂的剧痛,让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铁!额角的冷汗混着污血滑落。但他持刀的手,稳如磐石。
**嗤——**
刀刃沿着记忆中的完美弧线,在自身的皮肉上优雅而残忍地滑动。刀锋切开皮肤、皮下脂肪、浅层筋膜…细微的阻力感,肌肉纤维被分离的滞涩感,骨骼表面滑过的冰凉触感…所有在幻境中由张珂之手传递来的“刀感”,此刻被他用自己的手,在自己的身体上,完美地复刻!
每切开一寸,张珂那病态的低语就在他脑海中同步响起:
“…看…这弧线…多流畅…”
>“…肌肉的纹理…剥离得…像艺术品…”
“…对称…只有对称…才是永恒…”
这低语不再是污染,而是他复仇仪式的伴奏!他用自己的痛苦为琴弦,用张珂的“美学”为琴弓,在自身残破的躯体上,演奏着一曲血腥的剥皮协奏曲!
鲜血顺着刀口涌出,染红了污秽的衣物和身下的呕吐物。左侧肋下,一道与王丽丽伤口完全镜像的、边缘整齐平滑的切口,正在他精准到冷酷的操作下,缓缓呈现。剧痛如同海啸,一次次冲击着他意志的堤坝,灵魂灼伤的烈焰舔舐着摇摇欲坠的意识,怨毒的阴寒在血管里蔓延。但他眼中那冰冷的专注,如同北极星,在痛苦的狂潮中岿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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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林晚趴在污秽的边缘,意识在剧痛和混沌中沉浮。怨婴头颅被按入沼泽的瞬间,王丽丽残念传递来一丝微弱却尖锐的悸动——那是双胞胎胎记中蕴含的邪神祭文被怨婴汤激活的共鸣!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自己焦黑的右臂断口处。那参差不齐的焦炭断面,不知何时,竟沾染上了一小滴从瓦罐中溅出的、暗红粘稠的怨婴汤残渣!
就在那滴残渣接触到焦炭断面的瞬间——
咔…咔咔…
极其细微的、如同冰晶凝结的声音,从断口深处响起!
几点尖锐的、闪烁着妖异暗绿色光泽的晶体,如同剧毒的春笋,猛地从焦炭的裂缝中刺出!晶体表面布满螺旋状的诡异纹路,散发着浓烈到令人灵魂战栗的酸腐邪气——是高度浓缩的邪神酸笋结晶!
更恐怖的是,随着晶体的生长,那些螺旋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延伸,在暗绿色的晶体表面,清晰地勾勒出两个扭曲、怪异、散发着亵渎气息的符文!正是双胞胎胎记中隐藏的、引动邪神之力的祭文!
“呃啊!” 林晚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晶体刺破焦炭的生长过程,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扎进骨髓!但比剧痛更可怕的是,王丽丽的残念如同决堤的洪水,被这新生的酸笋晶体和上面的邪神祭文疯狂抽吸、融合!她感觉自己正在被晶体同化,意识被拖向一个冰冷、饥饿、充满无尽酸腐的深渊!
与此同时,那些在晶体表面蠕动的邪神祭文,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暗绿色的光芒微微闪烁,如同邪恶的眼睛,齐齐“望”向密室深处——那面被阿福判官笔钉住的巨口图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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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巨大的身躯深陷在污秽的沼泽中,如同沉入坟墓的石像。脖颈上,青铜刑枷彻底碎裂后留下的环形焦黑烙印深可见骨,皮肉翻卷,边缘的血液早己凝固成黑紫色。微弱的硫磺气息几乎断绝。
但就在林晚断臂处邪神酸笋晶体刺出、祭文亮起的瞬间!
深深嵌入阿福心脏位置的一块最大的、边缘锋利如刀的刑枷碎片,猛地跳动了一下!
如同沉眠的火山被唤醒!一股沉寂己久、源自地狱最底层的狂暴硫磺之力,在刑枷碎片灼热的刺激下,轰然从阿福心脏深处爆发!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爆裂声从阿福庞大的身躯内部密集响起!它后背、肩胛、关节处的缝合线瞬间被狂暴的力量崩断!一根根惨白、尖锐、燃烧着粘稠如岩浆般暗红色硫磺火焰的**骨刺**,如同地狱的荆棘,猛地破开皮毛和肌肉,刺穿污秽的呕吐物,狰狞地刺向空中!
每一根骨刺的顶端,都跳跃着一点浓缩到极致的暗红硫磺之火,散发出焚尽魂魄的恐怖高温!
“吼——!!!”
阿福紧闭的兽瞳骤然睁开!瞳孔不再是燃烧的绿焰或血光,而是两团纯粹、暴戾、仿佛由熔融硫磺构成的暗红色火球!一声前所未有的、饱含地狱最深怒火的咆哮,从它熔炉般的喉咙深处炸响!
这咆哮不再是声音,而是实质的硫磺冲击波!
**轰——!!!**
声浪裹挟着暗红色的硫磺烈焰,如同毁灭的风暴,狠狠轰击在密室墙壁上!
那幅被荆棘判官笔虚影钉住的巨口图谱首当其冲!
噗嗤!咔嚓!
由干涸血污构成的狰狞巨口利齿,在这硫磺与音波的双重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瞬间粉碎、崩解!构成图谱的血污被暗红硫磺之火点燃,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迅速化为焦黑的飞灰!封印,彻底破碎!
硫磺的咆哮余波席卷整个密室,墙壁上残余的胃囊、肠道图谱剧烈震颤,分泌的消化液被瞬间蒸发!污秽的呕吐物沼泽表面被灼热的气浪掀起涟漪!
江临正在自身肋下复刻最后一道完美“对称”伤口的动作猛地一顿!硫磺风暴带来的灼热气浪让他几乎窒息,手术刀险些脱手。他肋下那道与王丽丽伤口完全镜像、深可见骨的切口,边缘的皮肉因高温而微微卷曲。
林晚被硫磺咆哮震得耳膜刺痛,断臂处疯狂生长的邪神酸笋晶体也随之一滞,晶体表面的祭文光芒明灭不定。
密室中央,那颗被青铜判官笔钉穿的暴食胚胎,在硫磺的威压下,粘滑的肉壁剧烈收缩,发出恐惧的哀鸣。
地狱的守门犬,于刑枷的灰烬中涅槃重生,向亵渎者发出了第一声焚魂的咆哮。法医的复仇之刃,己在自身血肉上刻下完美的凶案复刻。而林晚断臂上那汲取邪神祭文生长的酸笋毒晶,是破局的曙光,还是沉沦的深渊?复仇的终局,只差最后一步——将那镜像的伤痕,如审判之印,烙回凶手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