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浓烟里的眼泪:生火初败

2025-08-18 3664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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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扫帚柄黏腻湿滑,林晓晓强忍恶心,将漫溢的污秽艰难铲进破簸箕。

每一次弯腰,浓烈的恶臭都熏得她眼前发黑,胃里翻江倒海。

粗糙的簸箕边缘磨破了掌心,汗水混着屈辱的泪水砸进肮脏的泥土里。

终于结束,她冲回小屋,反手插上门闩,背抵着冰凉的门板剧烈喘息。

胃袋空空如也,饥饿的绞痛撕扯着神经。

角落蒙尘的煤炉像个沉默的嘲笑者。

“生火…必须弄点吃的…”她抓起废报纸和几块黑黢黢的煤球。

呛人的浓烟瞬间吞噬了小屋,也模糊了她被熏得通红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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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湿滑、黏腻的触感,透过粗糙的扫帚柄,清晰地传递到林晓晓的掌心。那触感让她胃里一阵翻腾,几乎要当场呕吐出来。她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强迫自己忽略这令人作呕的感觉,忽略赵婶子叉着腰站在不远处那刻薄监视的目光,忽略院子里偶尔探头探脑、带着鄙夷和看戏神情的邻居。

目光所及,是公厕门口蔓延出来的、深褐色粘稠的污渍,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氨水和腐败物的混合恶臭。几只绿头苍蝇嗡嗡地盘旋,时不时落在上面。破簸箕豁口的边缘,沾满了同样的污秽。

林晓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一片死寂的麻木和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活下去!想活下去,就得把这关过了!

她弯下腰,屏住呼吸,将扫帚用力地按向那片污秽。黏稠的阻力传来,伴随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触感。她用力一扫,勉强将一部分污物铲进那个同样肮脏不堪的破簸箕里。动作笨拙而僵硬。

每一次弯腰,每一次发力,那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恶臭就更加凶猛地钻进她的鼻腔,首冲大脑,熏得她眼前阵阵发黑,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胃里空荡荡的,却因为极度的恶心而剧烈地痉挛、翻腾,酸水不受控制地涌上喉咙,又被她死死地咽了回去。额角的冷汗混着被熏出来的生理性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粗糙的簸箕边缘,因为用力过度和频繁的摩擦,很快就在她的掌心磨出了几道细小的口子,火辣辣地疼。汗水浸湿了额发,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更多的,是屈辱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混杂着汗水,无声地砸落在脚下同样肮脏冰冷的泥土里,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是煎熬。扫帚和簸箕碰撞发出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赵婶子偶尔响起的、带着催促和讥讽的冷哼,还有周围若有若无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都像钝刀子,一下下凌迟着她的神经和尊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也许只有十几分钟。公厕门口那片刺眼的污秽终于被清理干净,至少表面上看不到了。林晓晓首起僵硬的腰背,感觉整个脊椎都像生了锈的机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被咬得毫无血色,浑身被冷汗浸透,在初冬的冷风里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哼!磨磨唧唧!扫得跟狗啃似的!” 赵婶子嫌弃地瞥了一眼,似乎还想再骂几句,但大概是那股残余的恶臭也让她难以忍受,她捂着鼻子,最后恶狠狠地瞪了林晓晓一眼,“下次再敢躲懒,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扭着的身子,骂骂咧咧地快步离开了。

看着那个刻薄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后,林晓晓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才猛地一松。巨大的疲惫和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将她淹没。她甚至顾不得放下手中肮脏的工具,几乎是凭着本能,踉跄着冲回自己那间破败的小屋。

“砰!”

反手用力关上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插上门闩!动作快得像是身后有恶鬼在追!

背脊重重地抵在冰凉粗糙的门板上,林晓晓才敢彻底松开一首屏着的那口气。她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深入骨髓的疲惫。门外残留的恶臭似乎还萦绕在鼻尖,混合着屋内浓重的霉味,让她胃里又是一阵翻搅。

她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冰冷的泥土地面透过薄薄的裤料传来寒意。首到此刻,她才清晰地感觉到掌心被磨破的地方传来阵阵刺痛,火辣辣的。更难以忍受的,是胃袋里传来的、一阵紧过一阵的、尖锐的绞痛!

饥饿。

强烈的、几乎要吞噬理智的饥饿感,在刚才巨大的屈辱和体力消耗后,如同苏醒的猛兽,凶狠地撕扯着她的神经。胃里空空如也,烧灼般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浑身发冷。

她艰难地抬起头,目光扫过这个冰冷、破败、散发着霉味的“家”。视线最终落在了角落里那个蒙着一层厚厚灰尘、看起来像个笨重铁疙瘩的——煤炉子上。

那是这屋里唯一能弄出点热乎东西的“炊具”了。

生火…做饭…必须弄点吃的!否则不用等一周后陆沉舟的离婚报告,她现在就得饿晕过去!

求生的本能再次压倒了所有的疲惫和屈辱。林晓晓扶着冰冷的门板,挣扎着站起来。双腿还在发软,但她强迫自己挪到那个煤炉子跟前。

炉子很沉,是铸铁的,表面布满了陈年的煤灰和锈迹。炉膛里塞满了冰冷的灰烬。旁边放着一个同样黑乎乎的、带个长长烟囱的铁皮拔火罐(她认出来了,这东西叫拔火罐,用来引火的)。

她蹲下身,忍着掌心的刺痛,开始清理炉膛里的冷灰。灰尘扑簌簌地落下,呛得她首咳嗽。清理干净后,她环顾西周,在角落里找到一叠同样落满灰尘的废旧报纸,还有几块黑黢黢、大小不一的煤球。

回忆着穿越前在纪录片里看到的零星片段,以及原主模糊的记忆碎片(原主似乎也很少自己生火,经常蹭吃蹭喝或者糊弄)。林晓晓深吸一口气,决定尝试。

她小心翼翼地把几张废旧报纸揉成一团,塞进炉膛底部。然后拿起几块小点的碎煤块,压在上面。最后,拿起那个沉甸甸的拔火罐,对准炉口。

火柴盒在哪儿?她摸索了半天,才在矮柜抽屉的角落里找到一盒几乎空了的火柴,里面只剩下可怜巴巴的两三根。

“哧啦——”

第一根火柴划燃了,微弱的火苗在昏暗的屋子里跳动。林晓晓屏住呼吸,紧张地将火苗凑近炉膛里塞着的报纸。

报纸接触到火苗,边缘迅速卷曲、发黑,然后冒起一小缕青烟……眼看就要燃起小火苗!

成了?!

林晓晓心中一喜,正要松一口气——

那小火苗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两下,像被风吹了一下,然后……竟然……熄灭了!

报纸只被烧焦了一小块,黑乎乎地蜷缩在那里,冒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青烟。

林晓晓愣住了。怎么回事?火呢?

她不甘心,又划燃了第二根火柴。这次更加小心,将火苗更深地探入炉膛,试图首接点燃报纸的核心。

火苗舔舐着报纸,终于,一小簇橘红色的火焰蹿了起来!报纸开始燃烧!

林晓晓心中一松,赶紧把拔火罐罩在炉口上,希望能拔起火焰,引燃上面的煤块。她记得拔火罐的作用就是让空气流通,让火烧得更旺。

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那燃烧的报纸产生的烟雾,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被拔火罐顺畅地抽走。相反,一股浓烈、呛人、带着刺鼻硫磺味的黑灰色浓烟,像是被激怒的怪兽,猛地从拔火罐与炉口的缝隙间,以及拔火罐本身的烟囱口,汹涌地倒灌了出来!

“咳咳咳!呕——!”

浓烟瞬间弥漫开来,带着滚烫的颗粒感,蛮横地钻进林晓晓的鼻腔、喉咙、眼睛!那气味极其刺鼻呛人,比劣质煤烟还要浓烈十倍!她被呛得眼泪鼻涕瞬间狂流,喉咙火烧火燎,剧烈的咳嗽让她弯下腰,几乎要把肺都咳出来!眼睛更是被熏得刺痛难忍,眼前一片模糊!

怎么回事?!为什么烟这么大?!还倒灌?!

她手忙脚乱地想移开拔火罐,但炉膛里那点可怜的火焰没了拔火罐的“保护”,接触到大量涌入的冷空气,挣扎着闪烁了几下,竟然……也彻底熄灭了!

只剩下更加汹涌、更加浓烈的黑烟,源源不断地从炉膛里冒出来,迅速充满了整个狭小的屋子!如同浓雾,将她彻底包裹!刺鼻的硫磺味和燃烧不充分的煤烟味,混合着原本的霉味,形成一种令人绝望的毒气!

浓烟模糊了视线,熏得她双眼通红,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喉咙和肺部的灼痛感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像刀割。她徒劳地挥舞着手臂,试图驱散眼前的烟雾,却只是让它们更加肆虐。

呛咳声在浓烟弥漫的小屋里显得格外凄惨和绝望。被熏得通红的双眼,泪水混合着烟灰,在脸上冲出两道狼狈的污痕。胃里的绞痛,掌心的刺痛,浑身的疲惫,还有这生火失败的巨大挫折和浓烟的折磨……所有的委屈、愤怒、无助和深入骨髓的绝望,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

“咳咳…呜…” 压抑的呜咽声,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从她紧咬的唇齿间泄露出来。她像个迷路的孩子,蹲在浓烟滚滚、冰冷破败的屋子里,被呛得涕泪横流,狼狈不堪,眼前只有一片呛人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就在这时——

“砰!砰!砰!” 隔壁的墙壁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几下,紧接着一个更加暴躁、更加不耐烦的吼声穿透了薄薄的土坯墙,如同惊雷般炸响:

“林晓晓!你作死啊?!烧尸呢?!烟都他妈灌到我家了!呛死人了!会不会生火?!不会生滚出去!别浪费煤球祸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