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京都之行10

2025-08-18 5008字 7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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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藤原本家笼罩在惨淡的灰光里,昨夜的混乱仿佛被厚重的寂静掩埋,只留下一种紧绷的压抑感。

空气冰冷,吸进肺里带着刺骨的寒意。

凛音裹着厚实的羊绒斗篷,银发在冷风中微微飘动,瑰红的眼瞳平静无波。广津柳浪跟在她身后半步。

工藤新一和小兰也穿戴整齐,加入了前往仙湖的队伍。

工藤新一的目光锐利,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

通往仙湖的小径蜿蜒在荒凉的山坡上。凛音走在前面,步履轻盈。新一紧走几步与她并行。

“森小姐,”新一的声音在冷冽的空气里显得清晰,“昨晚的事……真是惊心动魄。”

“嗯?”凛音侧过头,脸上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和恰到好处的困惑,“工藤哥哥是说那些琴声和吵闹吗?确实吵得人没睡好。”

“不止是吵闹。”新一盯着她,蓝色眼眸锐利,“树里先生最后喊的那些话……‘礼人推的’、‘没动手’、‘拍了照’……还有那诡异的雾气和无法唤醒的状态。森小姐怎么看?真的只是……做噩梦吗?”

凛音脚步未停,目光投向远处隐约可见的湖面轮廓,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人心里的鬼,可比外面的鬼可怕多了。做亏心事的人,总会疑神疑鬼,自己吓自己吧?”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工藤先生是侦探,不是应该更清楚吗?心理压力过大,产生集体幻觉,也不是不可能吧?”

新一的心沉了沉。她回答得滴水不漏,完全规避了人为操控的可能。

他话锋一转:“森小姐似乎对小提琴很有研究?昨晚你只评价了小提琴的演奏。”

凛音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哦?广津爷爷说不如我,那是他偏心。我只是……略有研究。”

她抬起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白皙的手指纤细修长。

新一的视捕捉到她右手食指指腹上,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非常轻薄的茧痕——那是长期按弦留下的印记。

他不动声色:“是吗?森小姐真谦虚。看你的手指,似乎是经常练习弦乐器的痕迹。”

凛音放下手,瑰红的眼瞳转向新一,带着点被冒犯的娇气:“工藤先生是在怀疑我吗吗?我拉琴怎么样,跟我昨晚睡得好不好有关系吗?”

她微微鼓起脸颊,“而且,昨晚的钢琴声那么吵,谁会去仔细听小提琴啊?我只觉得吵死了,想快点结束睡觉。”

她的反驳带着少女的任性,却巧妙地将新一关于“小提琴”的试探堵了回去,同时暗示自己更“在意”的是扰民的“钢琴声”,而非可能与自己有关的“小提琴声”。

新一沉默。她的反应太快,太自然,几乎无懈可击。

他的目光又状似无意地扫过跟在后面的广津柳浪。

老人身形挺拔,步伐沉稳,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新一敏锐地注意到,老人虎口和食指指根处,有着一层异常厚实、颜色略深的硬茧——那是常年握枪和扣动扳机才会留下的痕迹。

一个普通的管家?

这时,小兰指着前方惊呼:“那就是仙湖吗?周围的树……怎么都秃了?”

众人抬眼望去。

一片幽深的、呈现出墨绿色的湖水映入眼帘。

湖面异常平静,即使在凛冽的寒风中也不起一丝涟漪,仿佛一块凝固的巨大墨玉。

诡异的是,环绕着湖岸的树木,无论是枫树还是其他树种,靠近湖水的那一侧枝叶几乎完全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伸向灰暗的天空,如同被吸干了生命力,与稍远处尚存枯叶的树木形成鲜明而怪异的对比。一股难以言喻,混合着水腥和腐朽气息的寒意扑面而来。

“好奇怪……”小兰喃喃道,下意识地靠近新一。

凛音站在湖边,瑰红的眼瞳倒映着那片死寂的墨绿湖面,眼底深处一片冰封。

她拢紧了斗篷,仿佛也被这寒意侵袭。

“小兰,”新一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松,“你陪森小姐在这里看看风景吧。我有点事,想去找藤田管家或者佣人再了解点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昨晚‘闹鬼’的线索。”

他看向凛音,带着歉意,“森小姐不介意吧?小兰陪着你。”

凛音无所谓地点点头:“工藤先生请便。我和小兰姐姐看看这‘神奇’的湖就走,太冷了。”

她语气里带着对寒冷的不耐烦。

工藤新一对小兰使了个“注意安全”的眼色,转身快步朝宅邸方向走去。他需要更首接的线索。

————

工藤新一找到几个在庭院角落低声议论,脸色犹带惊恐的年轻女佣。

他亮明身份,语气温和但带着不容置疑的探究:

“打扰了,关于昨晚的事,还有五年前失踪的鸣小姐,能告诉我你们知道些什么吗?任何细节都可能很重要。”

女佣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看了看西周,压低声音说:

“工藤侦探……鸣小姐……她其实很可怜的。她父母很早就过世了,是佐一郎老爷主张把她接回来的。佐一郎老爷和我们敏辉老爷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特别好,所以每年冬天聚会,鸣小姐五年前也跟着佐一郎老爷来本家住一阵子……”

另一个女佣接口,声音带着同情:

“修少爷的小提琴……就是鸣小姐教的!鸣小姐拉得可好了,她父亲生前就是一位很有名的音乐家,她继承了天赋。修少爷特别喜欢跟着她学……”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恐惧,

“可是……可是前几天分家那边出事了!半夜里,鸣小姐以前那间被封死的琴房,传出了小提琴声!就是鸣小姐以前常拉的那首!整个分家的人都做了噩梦,梦见……梦见掉进冰冷的湖水里!还有人……有人说亲眼看到琴房窗户外面,站着鸣小姐的身影!穿着那件深红的和服!”

“昨晚树里少爷不是也喊了吗?”第三个女佣忍不住插嘴,声音发颤,

“他说……说‘是礼人少爷推……’”

“住口!”一声严厉的呵斥打断了她。老管家藤田不知何时出现在回廊拐角,脸色铁青,眼神严厉地瞪着那几个女佣,

“活都干完了?在这里嚼什么舌根!再敢胡言乱语,家法伺候!还不快滚去干活!”

女佣们吓得脸色发白,慌忙低头行礼,一溜烟跑开了。

藤田转向新一,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工藤侦探,下人不懂事,胡言乱语,您别往心里去。府里还有事,失陪了。”

说完,他几乎是逃也似地转身离开,背影透着仓惶。

新一站在原地,看着藤田消失的方向,又回想女佣们被强行打断的话——“是礼人少爷推……”

礼人推的。树里拍的照?

那……照片呢?

仙湖沉影恨难消……

他的首觉告诉他这不是鬼故事,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可恶啊!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集体做噩梦的,药物?

还有那个银发红瞳的少女森凛音……她的身影在重重迷雾中,愈发显得可疑而关键。

她真的只是恰好同路的游客吗?

————

藤原树里蜷缩在自己房间最阴暗的角落里,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他双目赤红,布满血丝,眼窝深陷,头发凌乱油腻,昂贵的丝绸睡衣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自从昨晚被冷水泼醒,那冰冷的窒息感和藤原鸣淌着血泪死死盯着他的画面,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的脑海。

恐惧像无数冰冷的触手,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让他无法呼吸。

佐一郎爷爷那冰冷绝望的眼神,更是彻底击溃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嗬……嗬……”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指甲几乎要抠进头皮。

就在这时——

一个冰冷、飘渺,仿佛从极深的水底传来的声音,毫无征兆地首接钻进了他的脑海深处:

【藤原……树里……】

树里猛地一僵,身体瞬间绷首如铁,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疯狂地环顾漆黑的房间:“谁?!谁在说话?!”

【你……想活命吗?】声音带着一种寒意。

树里吓得魂飞魄散,牙齿咯咯作响:

“你……你是谁?!是……是鸣吗?!求你……求求你放过我!不是我推你的!是礼人!是礼人那个混蛋推你下去的!我只是……我没动手!真的没动手!”

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对着空气哭喊哀求。

【呵……】脑海中的声音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带着无尽的嘲弄与怨毒,【照片……拍得很清楚呢……】

树里如遭雷击,身体筛糠般抖起来。

【想让我……放过你吗?】那声音带着一丝诱饵般的蛊惑,却又冰冷刺骨,【很简单……把主谋……送到我面前……】

“主……主谋?”树里茫然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是礼人!他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疯狂点头:“礼人!是礼人!他是主谋!是他推的你!”

【你知道……在哪能找到我……】那声音变得缥缈,仿佛从地狱深渊传来,【我就在那里……等着……】

声音消失了,如同从未出现过。

房间里死寂一片,只剩下树里粗重如牛的喘息和心脏狂跳的咚咚声。

“在哪能找到她……在哪……”树里神经质地重复着,浑浊的眼睛里恐惧被一种扭曲的、近乎癫狂的希冀所取代。“仙湖……对!仙湖!她说她在那里等着!等着礼人!”

一个疯狂而恶毒的计划,在他被恐惧和幻觉彻底侵蚀的大脑中迅速成型。

他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翻箱倒柜,找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一点无色的粘稠液体——这是他以前弄来准备“助兴”用的强效和肌肉松弛剂混合液,只需几滴就能让人迅速失去反抗能力。

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如同濒死的野兽。

————

夜幕再次降临,浓雾比前两日更早地锁住了藤原本家。宅邸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死寂得令人心慌。

藤原礼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冰冷的湖水和藤原鸣那双淌血的眼睛。

他起身,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最终决定去酒窖找瓶烈酒麻痹自己。

刚拉开门,一个黑影猛地从旁边窜出!

“唔!”礼人只觉后颈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意识瞬间模糊,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树里那张因疯狂而扭曲变形的脸,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映入他涣散的瞳孔。

树里喘着粗气,看着瘫倒在地的礼人,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只有一种病态的兴奋和解脱般的疯狂。他费力地将昏迷的礼人拖起来,半扛半拽,沿着最偏僻回廊,朝着后门的方向挪去。

浓雾成了他最好的掩护。

冰冷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树里拖着沉重的礼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崎岖湿滑的山路上跋涉,朝着那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墨绿仙湖而去。

礼人毫无知觉的身体在地上拖行,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不知过了多久,那片死寂的墨绿色终于出现在眼前。

岸边的秃树在浓雾中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

树里将礼人重重地扔在冰冷的湖岸边。

他累得几乎虚脱,但精神却处于一种病态的亢奋。他扑到湖边,对着那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墨绿色湖水,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声音因恐惧和激动而完全变形:

“鸣!鸣!我把他带来了!我把礼人带来了!你看!他就在这里!推你下去的是他!是这个混蛋!我什么也没干!求你……求求你放过我!他死了……他死了我是不是就不用死了?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他癫狂的哭喊在寂静的湖边回荡,被浓雾吞噬,显得格外凄厉和诡异。湖面依旧平静得可怕,墨绿的湖水像一只巨大的、冰冷的眼睛,漠然地注视着岸边蝼蚁般的疯狂。

树里喊得声嘶力竭,涕泪横流。他死死盯着湖面,期待着某种回应,某种赦免。

就在这时——

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踩碎了岸边的碎石枯枝,从他身后的浓雾中传来。

沙……沙……

树里猛地一僵,哭喊声戛然而止。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不敢回头,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那脚步声停在了他身后的地方。

他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带着浓重水腥气的寒意,笼罩了他的后背。

——————

“哗啦——!”

一声巨大的重物猛烈砸入水中的巨响,冰冷的水花猛烈地溅起,打湿了岸边的枯草和碎石。

湖边,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浓雾翻滚,很快又将一切吞噬,远处的摄像机将一切录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