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未落，空气中还残留着玻色子病毒的余波。江辰站在实验室门口，手中紧握着那支解毒剂，瓶身上的血迹还未干透。
没有时间去思考苏璃最后那句话的含义。基地内部仍在震动，通风系统中残存的病毒粒子正试图突破空间隔离层，旧日之血的能量护盾己经出现细微裂纹。
“必须在氧气耗尽前完成投放。”低声自语，转身走向实验室核心区域。
保险柜就在尽头，嵌入墙体的三重密码锁依旧冰冷。江辰将手术刀插入缝隙，轻轻一挑，切断了孢子神经脉络。监控屏幕上，脑髓孢子的信号骤然中断，精神污染的风险被暂时压制。
但知道，这只是开始。
手指滑过控制面板，数字、机械、生物识别三重验证依次展开。动作极快，几乎是本能地输入了一串代码。
【验证通过】
金属门缓缓开启，最后一支解毒剂静静躺在恒温舱内。
伸手取出瓶子，指尖触碰到玻璃的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苏璃蜷缩在祭坛上，皮肤渗出幽蓝液体，藤蔓缠绕她的西肢，古神低语在她耳边回响。眼神空洞，却带着一丝执拗的狂热。
猛地甩开思绪，咬牙将解毒剂塞进战术背包，转身朝分配中心走去。
走廊里弥漫着焦灼与腐烂交织的气息，士兵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有些还在抽搐，瞳孔扩散，显然己经被病毒感染。
脚步不停，机械外骨骼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冷光。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踏入分配中心时，迎面而来的是一片混乱。
“联邦说只要交出解毒剂，就能获得安全撤离许可！”一名士兵高喊。
“别信他们！那是诱饵！”另一人反驳，“我们得靠自己！”
争吵声此起彼伏，基地成员分成两派，彼此对峙。有人己经开始拔枪，气氛剑拔弩张。
扫视一圈，目光落在角落里的林深身上。对方正在调试一台小型空气净化装置，脸上看不出情绪波动。
“安静。”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众人纷纷回头，视线集中在身上。
“刚从实验室出来。”缓缓说道，“这支解毒剂是亲手合成的，纯度98.7%，足以覆盖整个基地。”
顿了顿，继续道：“但现在的问题是，它是否该被投放。”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落入水面，激起层层涟漪。
“什么意思？”有人皱眉。
“因为……”缓缓抬手，打开战术背包，“有人想用它做别的事。”
话音刚落，空气中的温度骤降，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
苏璃。
发间的藤蔓微微颤动，眼中闪烁着幽蓝色光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
“早就知道这东西的价值。”盯着她，语气平静，“不是想救人，是想用它来制造新的共生体。”
嘴角微扬，轻声道：“说过了，人类不该再挣扎于旧世界的残骸。”
“疯了。”冷笑，“这不是进化，是寄生。”
“不。”她缓缓走近，“这是融合。是未来。”
两人之间仅剩数步距离，空气仿佛凝固。
下一秒，战斗爆发。
挥手间，无数发光孢子封锁了整个出口。迅速启动意识共享能力，短暂连接她的精神网络。
一瞬间，大量记忆涌入脑海。
曾亲眼看着母亲被制成教派圣物，身体一点点被藤蔓吞噬；曾在梦中听见古神低语，感受到某种超越人类的存在在召唤；相信，唯有彻底舍弃旧躯壳，才能迎来真正的新生。
“真的以为人类还能靠自己活下去吗？”在的意识中低语，“不过是蝼蚁，在灾变面前毫无意义。只有进化，才能逃离轮回。”
闭眼，深吸一口气，随后睁开眼睛，语气坚定：“不接受你的答案。”
猛然切断连接，同时后撤一步，手中手术刀划破空气，精准切开孢子云的核心节点。
孢子爆裂成灰烬，通道重新打开。
眼神微变，却没有追击，而是轻轻一笑：“会明白的。”
说完，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站在原地，良久未动。
低头看向手中的解毒剂，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
但眼下，必须做出选择。
“林深。”开口，“帮我测试净化效果。”
林深点头，将解毒剂接入净化装置，按下启动键。
几秒钟后，显示屏上跳出一组数据。
【净化效率：93%】
【毒性残留：可忽略】
【建议投放范围：A区至C区】
松了口气，但很快又被另一个问题压住。
“如果病毒变异怎么办？”林深突然开口，“不能保证它不会产生二次感染。”
“己经解析了它的基因序列。”冷静回应，“它的目标是激活古神胚胎，而不是传播。只要不释放样本，就不会失控。”
林深沉默片刻，最终点头：“那就投放吧。”
命令下达，解毒剂被分装成数百个小剂量，由无人机群携带，沿着通风管道投放至各个区域。
空气中漂浮的淡蓝色雾气逐渐消散，感染者的情况也开始稳定。
然而，就在此时，手指忽然微微颤抖。
低头看去，发现右手皮肤下隐约浮现出一层幽蓝色纹路。
“……精神污染？”
心头一沉。
刚才的意识共享，似乎留下了什么东西。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
还有任务要完成。
“林深。”低声开口，“帮我准备下一批净化剂。”
林深看了眼，欲言又止。
没有解释，只是转过身，背对着众人，悄悄将右手藏进袖口。
知道，正在靠近某个边缘。
理智与疯狂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
但不能停下。
至少，现在还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