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个意思！
老顾这是在暗示我选他！
以他多年行渊者的眼光，就算退役多年，也应该看出了堕之天使的潜力。
所以才会半卖半送自己”天之辰“来蜕变。
更何况他是因为”岐王“而被停职的，应该也对此心怀恨意。
一切都对上了！
陈默汐不动声色地，在身侧对着老顾的方向，暗中比了一个大拇指。
——老顾，我懂。
老顾看到他的动作，眼皮不易察觉地猛地抽动了一下。
——你小子要干嘛？
陈默汐心中了然。
看，前辈回应我了！
他微微一笑。
——包在我身上。
老顾眼皮一跳。
——你不要过来啊！
下一秒，陈默汐向前一步，声音洪亮，充满了对前辈的信任。
“我选老顾！”
此话一出，全场安静了一瞬。
旁边的楚灵，那双半眯着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了看好戏的神采，睡意全无。
风许归面具下的视线转了过来，带着一丝探寻。
“你们认识？”
陈默汐一脸坦然，甚至带着几分发自内心的真诚。
“只是见过一面，但我相信顾先生经验丰富，为人可靠，一定会做出最公正的评判！”
风许归沉默了。
几秒后，面具下传来一声叹息。
“唉，我倒不是说这个……”
“算了，你就和老顾一组吧。”
“搞定！”
陈默汐心中一喜，计划通！
他立刻转头，看向自己刚刚拜入山门的“靠山”，准备用眼神传递一下彼此“自己人”的默契。
然后，他看到了老顾那张生无可恋的脸。
他低声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陈默汐微微一愣。
哦，懂了。
前辈这是在考验我，看我够不够坚定！
他再次向老顾比了个大拇指，眼神无比坚定。
充满了“放心吧前辈我懂你”的无上默契。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选你的！”
毕竟他到现在还摸不清苏悠铃为什么要接近自己，如果是单纯是梁思博那层关系也说不通......
目前而言，也不好在风许归面前暴露太多秘密。
所以老顾这个退役多年的行渊者，是最好的选择。
真是想到一块去了！
一旁的堕之天使也在一旁点头，伸出触手拟态成了点赞的形状。
而老顾默默地，缓缓地，把头偏向了一旁。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这张洋溢着纯粹信任的脸。
你吗......
我是让你别选我啊！
我们来算一笔账。
己知，我一个来混工资的退役行渊者。
而你是一个刚收服渊灵的新手。
加在一起最终清洗值结算肯定高不了。
那我想要混的分这一块谁来给我补啊！
......
数分钟后，教学楼后门处。
老顾和陈默汐两人戴上了深渊信标，面面相觑。
由于这栋教学楼一到西层都被清理过了，所以难度判定不大。
他们负责较为简单的渊之核摧毁，而二队己经去往操场中心的深渊裂隙交战了。
此次任务以几个试炼者为主，为了公平，考官不会干预过多。
甚至非关键时刻，考官都不允许释放渊灵，所以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
“走吧，别愣着了。”
老顾有气无力地开口，率先转身，看来这次捞不到多少清洗点了。
陈默汐看着熟悉的教学楼，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踏入后门的瞬间，脚下的触感截然不同。
曾经那种干燥的菌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踩在无数干枯血管上的粘滞感。
地面、墙壁、天花板，都被一层暗红色的血丝网络所覆盖。
这些血丝交织缠绕，构成了一幅诡异的脉络图，还在以一种极度缓慢的频率，一起一伏地轻微搏动。
这就是D级深渊。
陈默汐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上一次在这里的场景。
就在这条走廊，他、陈杰、林悦，三人合力，搏杀那头强大的渊种骑士。
那时候的种种都还历历在目。
可现在……
只剩下自己，重新回到了这个地方。
一缕暗金色的流光，在他瞳孔深处悄然划过。
那股来自校长办公室的牵引感，此刻再次升起。
然而，这一次，【王权】不再只是单纯的共鸣。
一种愤怒与傲慢甚至压过了那股【王权】的渴望！
那是一种君王对逆臣所降下的罪罚之怒！
陈默汐不再压抑，他来这里本就是为了复仇......
此时走在前面的老顾回头，正准备开口抱怨几句陈默汐。
然后，他张开的嘴，就那么僵住了。
他看到了陈默汐的表情。
那是一种混杂着刻骨恨意与……漠然威严的奇特神情。
老顾的心脏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曾几何时，在他是在职行渊者时，在他失去一切的时候，他也曾有过这种满是愤恨的眼神。
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的眼神里，除了恨，还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甚至让他本能感到些许畏惧，那不是属于一个普通人类的情感。
他脚步一顿，让陈默汐走到了前面。
而陈默汐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走上了楼梯。
老顾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咽了口唾沫，把到了嘴边的牢骚全都吞了回去。
算了，混工资而己，别多管闲事。
......
楼梯上同样布满了血丝，甚至比走廊里更加密集。
有些血丝汇聚在一起，凝结成了婴儿手臂粗细的暗红肉筋，横亘在台阶上，微微蠕动。
“D级深渊的边角料，麻烦死了。”
老顾低声嘟囔了一句，算是解释，也是提醒，“小心点，被这些东西缠上可不好玩，会把你的血肉都吸干。”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柄陈旧的匕首，刀刃上泛着一层微光，准备清理掉挡路的肉筋。
可还没等他动手。
走在前面的陈默汐，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那条挡路的肉筋。
堕之天使的苍白瞳孔中带上了一抹暗金。
嗡——
一股无形的威压，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那条还在蠕动的肉筋，仿佛遇到了天敌，猛地一缩！
紧接着，构成它的无数血丝疯狂地向后退散，贴着墙壁和地面，硬生生让出了一条干净的通道。
不只是那条肉筋。
整条楼梯上所有的血丝，都在这一瞬间停止了搏动，死寂一片。
它们在……恐惧？
老顾握着匕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眼皮狂跳，死死地盯着陈默汐的背影。
这小子……不对劲！
渊种之间确实存在位格压制，但那通常是高阶渊种对低阶渊种才能产生的效果。
一个刚契约渊灵的新手，一个负灵级的渊灵，怎么可能单凭气息就让这些D级深渊的衍生物产生如此剧烈的反应？
这不合常理！
陈默汐却仿佛没注意这奇怪的场景，他只是放任自己被那股来自【王权】的愤怒与傲慢所驱动，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一楼，二楼，三楼……
所过之处，血丝退散，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