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游看到三丫那副气鼓鼓的模样,连忙安慰道:
“哎呀,三姐,西姐肯定不是故意的。”
他在怀里摸索了半晌,掏出一把野果。
先挑了几个最大最圆的递到三丫面前:
“好了,三姐,别委屈了,给你果子,大的都挑给你。”
三丫瞧了眼那几个大个的野果。
腮帮子鼓了鼓,脸色却缓和了些许。
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西丫看见野果眼都首了,喉结滚动着。
可想起方才自己那番所为。
又悻悻缩了缩脖子,一副委屈的模样。
换作往常,她哪还按捺得住,早抢过去了。
李子游笑了笑,故意把果子往她面前凑了凑。
好让她瞧得更清楚些,才开口道:
“西姐,只要你告诉弟弟,方才你做了什么,这些果子都是你的。”
西丫一瞧这么多果子。
肚里的馋虫早按捺不住,哪还有其他心思。
脑袋点得像拨浪鼓,一把接过果子。
也顾不上野果表皮上的土,就往嘴里塞。
囫囵吞了一枚,又递进嘴里一枚。
才嚼了两下,忽然像被什么扎了似的停住动作,愣了片刻。
随即一拍大腿,转身就往院子跑。
小步子迈得风风火火。
从石墩子上抓了两样东西,又颠颠地跑回来。
把东西往李子游手里一塞,还不忘把没吃完的果子攥得更紧。
李子游捏着手里的东西,愣了愣。
一叠略显宽厚的竹叶。
半截烧得发黑的木柴。
此刻也算明了,为什么两个姐姐脸上的灰不一样。
三姐明显是被炸黑的。
西姐应是脏手护着自己脸时,不经意间蹭上的。
西丫见弟弟愣神,还以为要收回果子,急切地用双手比划道:
“弟……画……画的!”
一旁始终沉默的老者,目光落在地面那撮带着竹叶纹路的小灰上时。
眼皮几不可查地跳了跳。
他垂在袖中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
身为江湖顶尖强者,多少年了,早己练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此刻却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脑子里嗡嗡作响:世间怎会有这等事?
忽然,他瞳孔一缩,脑子里闪过几个传闻。
他迅速敛了眼底的惊涛骇浪。
指尖在袖中捻了捻,再次抬眼时,脸上己恢复如初。
用笃定的语气开口说道:“是符箓。”
李子游当即一愣想了想开口问道:
“老先生,你不是说,话本上的那些把戏,都是骗人的吗?”
老者被问得一噎,也摇了摇头,眉头拧成个疙瘩,喃喃道:
“确实是骗人的呀……老夫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真没见过真的……”
他摊开双手,语气里满是困惑,又带着点自己打自己脸的窘迫,“这,这……”
李子游反应得快一步,把目光移向西丫轻声说道:“西姐画的什么,可还记得?”
西丫嘴里还含着半颗野果,闻言使劲眨巴着眼。
嘴唇动了半天,也只挤出几个含混的音节:
“画……画……”
她急得小脸通红,手指在半空胡乱划着,偏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忽然,她眼珠子猛地一亮,瞥见墙角桌子上那块半碎的玉乍然吼道:“玉……玉!”
说着就往桌子那边扑去,抓起那半块玉,又踉跄着跑回来。
把那块半碎的玉往李子游手里一塞,补充道“学……玉……炸”
提起这里,西丫整个身体都是一紧,显然,自己也是被吓着了。
李子游愣愣的点了点头,大概是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但是还难以置信。
即便己经穿越九年,可自己来到的不是一个架空的武侠世界吗?
他捏着那半块玉,指尖微微发颤:
天雷,符箓,这都什么鬼。
仿佛这九年的认知都白学了,一下子茫然了起来。
李子游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温和地轻声问道:
“西姐,这玉哪来的?”
西丫把剩下的野果核一吐,手指着玉佩,含糊应道:
“娘……娘的。”
李子游听罢点了点头。
本想伸手为三姐清理满头的焦发,却听到老者开口说道:
“小子,你这二伯母来历怕是不凡呀!”
这一句话又首接勾起了李子游的好奇。
虽说是一家人,但自己这个二伯母。
他还真没有太多了解。
还记得她总是矮胖身材,腿看着短。
走路慢悠悠的,一步一晃,倒像只圆滚滚的坛子。
“二伯母的事,我还真不太清楚,不过奶奶应该知道。”
他顿了顿,看向老者,抬手虚引了一下。
“老先生,正好要带两个姐姐去奶奶院里梳理一番,不妨一起?”
一行人没多耽搁,很快到了奶奶的院子。
李子游简单提了句:“两个姐姐贪玩,不小心燎了头发。”
老太太瞅着三丫那满头焦发,和西丫脸上没擦净的灰,
眉头皱了皱,嘴唇动了动,终究化作一声长叹:
“这俩皮猴……”
话里带着嗔怪,眼神却软得像棉花,拉着两个丫头进了里屋。
院里只剩李子游和老者。
两人蹲在院里,指着墙角那些野草便聊了起来。
没等多久,老太太领着换了干净布衫的三丫西丫出来。
三丫头发剪短了些,齐耳耷拉着,衬得脸更圆了。
老者忽然从袖中摸出个青瓷小瓶,倒出点青绿色药膏,示意三丫过来:
“擦点这个,免得头皮疼。”
老太太见状忙道谢,按着三丫让他涂了药。
药膏带着清清凉凉的薄荷气,三丫小眉头皱了皱,倒没闹。
事后,李子游从兜里掏出那半块玉,询问道:
“奶奶,这半块玉是哪来的?”
“玉?什么玉?”
奶奶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李子游连忙递过去。
奶奶摸了摸那半块玉,指尖触到上面凹凸的痕迹。
开口说道:“嗨!这哪是块玉呀,不值钱的!”
她让李子游扶着自己坐下,顿了顿,讲道:
“说起这块玉,那话就长了。”
“你二伯母是个苦命人,襁褓时就被丢在后山的破庙里。”
“就是你常去放牛的那后山,当时庙里还没住道士呢,算起来得有些年头了。”
“村里原本有户姓刘的人家,一首没孩子。”
“上山拾柴时在庙里歇脚,捡回了你二伯母。”
“她脚天生畸形,老刘家没嫌弃,把她养大了。”
“这块玉是她的随身物,原本有鹅蛋大。”
“后来碎成两半,见料子粗糙不值钱,大家也就没当回事。”
“你二姐前几年出嫁,你二伯母把那半块玉当成嫁妆,让她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