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常去城南庄子做管事了,苏青便派苏前给她当车夫。
苏前二十来岁的年纪,皮肤黝黑个头中等,性子木讷,平日里不爱言语,默默做事。
许是因为北戎兵闯进来烧杀抢掠的缘故,往日里熙攘热闹的官道上,行人比平日少了许多。
倒是时不时有满载的牛车、马车匆匆往南而去。
苏青瞧见这一幕,不禁撇嘴,心里暗道,这定是安阳的富户们闻讯怕瀚城失守,北戎兵一路打过来,丢了身家性命,所以匆匆南逃。
苏青心里有数。
这会子,估计楚将军己经把阿木尔打得屁滚尿流了吧!
她一夜盗空那蛮子的粮草,阿木尔得知后,不得气的他吐血。嘿嘿。
这才叫釜底抽薪!
这才是打蛇打七寸!
这才是那啥,老娘出马,一人可抵十万兵。
想到这儿,苏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傲娇得意的笑容。
咳咳不能多想,再想,她要飘上天。
苏青陪爷爷坐在骡车上。
烈日高悬,阳光肆意倾泻下来,似要将世间万物烤化。
苏青担心爷爷受不住这暑热,便拿起一把蒲扇,一下一下,卖力的给爷爷扇着风。
“苏前。”手上扇风不停,苏青抬眼看向苏前。
苏前头一回赶车,还是伺候自家主子,心里别提多紧张了。
他手里紧握着鞭子,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的大青骡,生怕这牲畜一个不听话,闹出啥动静。
“苏前?”见对方没反应,苏青又喊了一声,心里嘀咕,这货怕是耳朵不好使?
“主子?”苏前回过神来,不得不赶忙回应。
“苏前呀,你年纪也不小了,有看上的姑娘呗?”苏青一脸好奇地问,她就喜欢逗这个老实巴交的苏前。
“……”苏前一听这话,腾地一下,脸臊得通红,红得就像熟透的番茄。他怎么也没想到,主子会突然问他这样的事。
“你不吭声,本姑娘就当你有哈。”
苏青瞧不见背对自己的苏前,早己烧得通红的脸,自顾自地说,“你看上哪个姑娘了?你说出来,本姑娘给你做主。你和苏北、苏东都老大不小了,你们早成婚也好早抱娃哈。”
“主,主子,小的没,没有……”苏前窘得都快哭了,主子越说越离谱,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哈哈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啥害羞的。”苏青笑得前仰后合,打趣苏前。
“驾!驾驾!”苏前慌乱的不行,扬起鞭子。
突如其来的一鞭子,把卖力拉车的大青骡惹恼了。
大青骡:老子走得好好的,突然挨这一下子,这谁能忍?
它恼怒地嘶鸣一声,猛地撕开西蹄,狂奔起来。
骡车上,苏青和爷爷一个没留意,被骡车的颠簸弄得东倒西歪。
尼玛!真是新手上路啊。
一点不靠谱。
说时迟那时快,苏青飞身上前,伸出手一把勒住缰绳,“吁!”
大青骡最怕主子了。
它不听话主子下手狠打。
听到苏青这一嗓子,它赶紧放慢了脚步,乖乖地听话。
苏青回头,瞪一眼苏前。
心说这货脸皮真薄,真不禁逗。
骡车一路晃晃悠悠,终于到了安阳县城门口。
只见门口排了不少人,都在等着进城。
苏前打听周围的人,才知道,因为北戎兵入侵,县令大人加强了防守。
现在进城需要一一查验户籍或路引,以防有北戎的奸细混入城中。
幸亏户籍放她空间里。
苏青拿出户籍查验后进了县城。
发现路上的行人面露惊慌,行色匆匆。一个个仿佛身后有老虎追赶似的。
看来北戎兵闯进安阳烧杀抢掠的事,己经彻底传开了,闹得人心惶惶。
时近晌午,日头愈发毒辣。苏青干脆带着爷爷来到了鼎香楼。
“苏姑娘来了,楼上请!”看见苏青,郝掌柜立马起身相迎,脸上堆着笑容,只是这笑容中似乎夹杂着一丝勉强。
“郝掌柜买卖兴隆!”苏青客气地回应着,引着爷爷往楼上走去。
进到雅间落座后,苏青敏锐地察觉到郝掌柜不似往常那般乐呵,热情中多了几分沉重。
“郝掌柜?”苏青疑惑地看着他。
“啊哈,苏姑娘今日吃点啥?”郝掌柜强装笑脸。
“清蒸鲈鱼、辣子鸡、狮子头,红烧茄子,小葱拌豆腐、蒜蓉木耳,再来一盅猴头菇枸杞排骨汤。”
苏青一口气报出想吃的菜品。这些都是爷爷爱吃的菜,她想让爷爷来好好吃一顿。
“好咧。”郝掌柜应声,转身下去安排了。
片刻,石头进来倒茶,恭恭敬敬地说道,“苏姑娘,您二位请用茶。”
“石头,鼎香楼没啥事吧?”苏青还是感觉郝掌柜不对劲,忍不住向石头打听。
石头一脸茫然地摇头,“没有啊,我没觉着有啥事儿。”
过了一会儿,郝掌柜亲自上来敬酒。
苏青忍不住问,“郝掌柜,咋感觉你今日心事重重呀?”
这丫头果然敏锐又聪慧。
郝掌柜无奈叹了口气。
犹豫了一下,他道,“苏姑娘,你的辣椒,咱鼎香楼日后怕是用不了这么多了,唉……”
苏青不解的盯着对方。
彼此也算熟悉了,郝掌柜压低声音,
“咱鼎香楼的东家是京城郑大人,你知道吧?”
苏青点头。
这个郝掌柜说过。
“郑大人的外甥女是周淑妃,你知道吗?”
苏青摇头。
她一个乡下村姑,哪知道京城权贵谁跟谁?
郝掌柜说了周淑妃生下唇裂公主,却被人传谣是灾星,皇上一怒之下,把她打入了冷宫。
不久,周府就被抄家,周妃父亲周道昌严刑拷打之下,认下罪行,阖家被流放去了北境雁城。
周淑妃所住的冷宫又深夜失火,她被烧死在冷宫,烧得面目全非。
周家一倒,郑家因为和周家是姻亲,受到安国公府的排挤,如今举步维艰。
京城及州县的鼎香楼,被疯狂打压,不时地出事,保州府城的鼎香楼己被迫歇业。
“咱这儿不知能撑多久……”郝掌柜说着,脸上满是忧虑和无奈。
苏青听了,心中唏嘘。
这年头,侍郎大人的买卖都难做,叫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咋活?
苏青,“没事,郝掌柜你需要多少我送多少。做生意嘛,起起落落也是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