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把”与“键盘”的第一次合奏
睡神被平放在那张铺满油渍与便利贴的长桌上,湿衣服贴着皮肤,像一层冰冷的保鲜膜。李燃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盖在他身上,手指却碰到一个硬物——睡神怀里死死抱着的,除了破枕头,还多了一把塑料柄扫帚,扫帚头焦黑,正是阿姨那把。
扫帚柄底部,刻着一行极细的小字:
“72h后,老锅炉房,猫。”
字是用指甲划上去的,笔画里嵌着木屑,像仓促间留下的摩斯密码。李燃愣了半秒,耳边忽地听见门外的沙沙声。他冲出去,走廊己空无一人,只剩地面上一道用扫帚写出的箭头,从活动室门口一首指向西侧楼梯,箭头末尾,是一粒小小的猫粮。
张学长把扫帚翻过来,焦黑的刷毛里藏着一张微型SD卡。插进电脑,弹出一个加密文件夹,文件名:Plan-Z。
点开,是一连串学生会的内部邮件截图——
【主题:流浪猫管理办钥匙移交流程】
【发件人:学生会秘书长】
【内容:钥匙编号C-7,暂存行政楼402保险箱,密码为招新场地驳回令的批文编号。】
再往下,是一串宿舍楼的Excel名单,红色标注的新生名字后面跟着备注:“如加入超自然社,立即取消助学金资格。”
张学长冷笑一声,手指在键盘上敲出冰碴子:“既然你们用系统锁门,我就用系统把门炸开。”
他新建一个文件夹,命名“咸鱼反击日志”,光标闪烁,像手术台的无影灯。
凌晨一点,活动室灯光调至最低档,只剩电脑屏幕的幽蓝。睡神翻了个身,鼾声转成低低的嘟囔:“布丁……别抢……”
李燃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铁:“我们像不像一群被扔在岸上的鱼?鳃里全是沙,张嘴只能吸到风。”
他指着地板上的“72”:“铁板烧倒计时,学生会等着看我们蹦跶。可他们忘了——咸鱼也会翻身,只要太阳够毒。”
陈小萌举起布丁勺:“那……我们晒死他们?”
王砚推了推镜框:“不,我们毒死他们。用数据。”
张学长补充:“用他们自己的系统。”
王砚从抽屉深处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牛皮纸袋,袋口用红蜡封着,蜡印是社团初代社徽——一只抱着月亮的猫。
“初代社长留下的,”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当年学生会也想废社,结果那届秘书长在毕业典礼上,当着全校的面,把社徽别在了自己西装领口。”
纸袋里是一叠泛黄的申请表,最后一页写着:
“若社团被逼至绝境,可启动‘幽灵社员’计划——在学籍系统里植入虚拟身份,永不毕业,永不退社。”
张学长眼睛一亮:“给我十分钟,我能把幽灵社员复活成‘活人’,再让他们去抢招新名额。”
凌晨两点,活动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阿姨佝偻的身影再次出现,手里提着一袋速溶豆浆粉。她没进门,只是把袋子放在门口,用扫帚柄往里推了推。袋子上贴着一张便利贴:
“猫要喝水,人也是。”
落款是一个潦草的“扫”字,最后一捺拖得老长,像一条尾巴。
李燃追出去,阿姨的背影己消失在楼梯拐角。豆浆粉袋子底下,压着一把钥匙——锈迹斑斑,编号C-7。
睡神在鼾声里做梦。梦里,他站在一座巨大的锅炉房前,铁门紧闭,门缝透出橘红火光。一只三花猫蹲在门口,尾巴卷成问号,猫眼竖瞳里映出倒计时数字:71:59:47。
猫开口,声音像阿姨:“门后藏着你丢的东西。”
睡神低头,发现自己胸口破了个洞,洞里空无一物。他伸手去掏,却掏出一把芒果布丁味的钥匙。钥匙插进锁孔,铁门缓缓开启,热浪扑面而来——
现实中,睡神猛地坐起,额头上全是汗。他茫然西顾,看见扫帚、豆浆粉、钥匙,看见张学长电脑屏幕上的幽灵社员名单,看见李燃手里那张“咸鱼翻身作战图”。
他舔了舔嘴唇,声音哑得像砂砾:“我……梦见猫说,我们缺的不是钱,是……”
陈小萌接话:“是榴莲布丁?”
睡神摇头:“是……一个能让我们把铁板踢回去的支点。”
张学长敲下最后一行代码,回车。屏幕弹出绿色进度条:
【幽灵社员复活中……1%……】
他抬头,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睛:“支点来了。学生会不是想卡我们的钥匙吗?我让他们的系统先卡死自己。”
进度条跳到2%,张学长轻声补充:“明天上午十点,流浪猫管理办会收到一封邮件——‘因系统升级,钥匙编号C-7暂时冻结,冻结原因:学生会秘书长权限异常。’”
王砚笑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人之身。”
焦黑的“72”旁边,李燃用红色马克笔写下新的数字:70。
他把钥匙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70小时后,要么铁板把我们烤熟,要么我们把铁板掀翻。”
睡神挠挠头,忽然问:“那……我们现在干嘛?”
陈小萌举起布丁勺:“先吃布丁,再掀铁板。”
张学长保存文件,合上电脑,声音冷静得像冰:“不,先让猫喝水。”
活动室的门轻轻关上,门外,扫地僧阿姨的扫帚声再次响起,沙沙,沙沙——像给倒计时配上了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