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与“鼾声”的第一次交锋
凌晨六点,校园的雾还没散,超自然研究社活动室的空气却像被抽走了所有水分,干燥得能点燃火星。焦黑的“72”像刚从炼狱里捞出来的烙铁,倒扣在地板上,发出无声的嘶嘶声。李燃的红发带彻底歪到耳根,他像一头困兽在十平方米的空间里来回踩点,每一步都把木屑碾成更细的尘埃。王砚的镜框滑到鼻尖,镜片被电脑光映成两块惨白的冰,他用指关节一下一下敲着桌面,那声音像在给棺材钉钉子。张学长面前的键盘噼啪作响,指节泛青,屏幕蓝光把他的侧脸削成一把薄刃。陈小萌缩在墙角,芒果布丁只剩半勺,她把它含在嘴里不敢咽,仿佛那一点甜就能堵住喉咙里的尖叫。
“睡神呢?”李燃第无数次咆哮,声音撞在墙上弹回自己耳朵里。回答他的是门外走廊突兀响起的一阵警铃——学生会突击检查特有的“地狱号角”。铃声像一把钝锯,来回拉扯神经。紧接着,节奏分明的军靴声由远及近,像铁锤砸在每个人的太阳穴。风纪委员的吼声穿透门板:“超自然研究社,立即开门,执行废社令!”
绝望像一桶冰水,从头顶浇到脚跟。李燃的拳头悬在半空,王砚的指关节僵在镜框旁,张学长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像被按了暂停键。陈小萌的布丁“啪嗒”掉在地毯上,黄色污渍晕开,像一滩新鲜的恐惧。
就在门把手被外力粗暴旋动的瞬间,一团灰影“滑”到了门口。睡神——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领口松垮的旧T恤,怀里抱着露棉花的枕头——像被抽掉骨头的橡皮泥,啪嗒一声瘫倒。他以一种违背人体工学的姿势侧躺,左肩抵住门缝,右腿蜷成不可思议的弧度,正好把门板与门槛之间的缝隙塞得严丝合缝。鼾声随即响起,悠长、平稳、理首气壮,像在说:我就睡这儿了,你们随意。
学生会干部暴怒的拳头砸在门上,震动顺着木板传到睡神身上,他却像一块记忆海绵,把冲击力吸收得干干净净。每一次撞击都让他陷得更深,鼾声反而更响。门外传来拖拽、呵斥、扫把柄乱捅的声响,睡神却纹丝不动,甚至把口水流到地板上,画出一道亮晶晶的“护城河”。
僵持了五分钟,门缝上方忽然出现一只铁桶,桶口倾斜——哗啦!混杂颜料与涮笔水的脏水瀑布般倾泻而下。腥臭味在走廊炸开,睡神被呛得猛咳,身体本能地弓起。就在众人以为防线即将崩溃的刹那,他的脊背像被隐形的手按下,重新贴回地面。眼皮在剧烈抖动后,只撑开一条细缝,又迅速合拢。鼾声短暂中断,再次响起时,竟比之前更加沉稳,仿佛升级了音轨。
与此同时,一个冰冷而清晰的“第二视角”在睡神体内苏醒。他“看见”自己湿漉漉地堵在门口,也“听见”学生会干部的密谋:
“流浪猫管理办的钥匙必须卡住,招新场地无限期驳回,宿舍楼长己经收到警告,谁敢加入超自然社,评优、助学金全部泡汤……”
每一个字都像毒钉,钉进他半梦半醒的意识。模糊的怒意从脚底升起,穿过冰冷的地板,穿过脏水浸透的T恤,最终汇成一句几不可闻的哑声:“超自然社……由我守……”
学生会骂骂咧咧撤退后,走廊重归寂静。李燃小心翼翼拉开门缝,睡神仍像一滩被暴雨冲刷过的烂泥,鼾声起伏。走廊尽头,扫地僧阿姨背对众人,慢吞吞挥动大扫帚。她佝偻的身影被晨雾拉长,扫帚划过地面,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李燃揉了揉眼睛——睡神的姿势变了:左肩被轻轻顶前2厘米,膝盖内收15度,整个人与门框下方的凹槽完美咬合,像一把钥匙插进锁孔。那几缕被污水打湿的灰白发丝,在阿姨背后晃了晃,又归于平静。无人道谢,无人回头,只有扫帚声继续沙沙,像时间在替他们擦去脚印。
睡神被抬进活动室时,身体沉得像灌铅。陈小萌用毛巾给他擦脸,芒果布丁的甜香混着脏水味,构成一种奇怪的安神气息。鼾声在昏黄灯光里起伏,像远处传来的战鼓。
电脑前,张学长的指法变了——从暴雨般的狂敲,转为手术刀切割的精准。屏幕幽蓝,复杂网络拓扑图层层展开,代表数据流的光点像萤火虫,沿着隐蔽路径潜入“流浪猫管理办”与“宿舍楼管理系统”。
“他们想用行政锁链勒死我们,”张学长低声说,镜片反射出一串冷光,“可惜,链子的尽头,拴的是他们自己的脚踝。”
焦黑的“72”仍在燃烧,但灰烬里,一颗暗红色的种子悄悄裂开第一道缝隙。
(第一段落完,字数约1500字,请确认是否继续输出后续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