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刚过，陆家快餐两个店面彻底被人潮淹没。
前厅、后院、乃至门口外摆的几张大圆桌，座无虚席。
排队取餐的长龙更是从118号店门口甩出去老远，几乎要跟梧桐老街路口的公交站牌拜把子。
王聪站在118号店的收款台后面，感觉自己像个被扔进滚筒洗衣机里的陀螺，晕头转向，全靠本能运转。
收款、找零、回答顾客关于“今天福利菜品是啥”、“厕所在哪儿”、“能不能现金支付”等千奇百怪的问题，偶尔还要抽空给符合条件的大爷大妈做补贴登记。
“大爷，您这登记表填好了，以后过来吃饭只需要10块钱就行。”
王聪刚把一张身份证还给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大爷，习惯性地抬起头准备迎接下一位顾客。
然后，他愣住了。
排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三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正是他还在“速味佳”当牛做马时，亲自安排过来“卧底”的那几位“商业精英”——代号分别为“速味佳先锋007”、“鹰眼”和“幽灵”的三位前同事。
三人也看见了王聪，脸上的表情从“卧槽今天鲍鱼还有没有”的期待，瞬间切换成了“卧槽王哥你怎么在这儿”的震惊。
“王…王哥？”
“速味佳先锋007”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钛合金狗眼。
“鹰眼”首接张大了嘴巴，手里的餐盘差点掉地上：
“我靠！王哥！你你你……”
“幽灵”也傻了，指着王聪身上的围裙：
“王哥，你这是……cosplay？还是行为艺术？”
王聪最初的惊讶过后，迅速调整了心态。
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合格的店长，而不是一个刚跑路的“背锅侠”。
“我？”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后的收款机：
“我在这里工作啊。上班。”
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凡尔赛气息。
三人面面相觑，随即爆发出压抑的惊呼。
“卧槽！真来了？！”
“先锋007”压低声音，但激动得脖子都红了：
“王哥你牛逼啊！说辞职就辞职，还真跳槽到陆家快餐了？”
“鹰眼”凑近一步，一脸八卦：
“可以啊王哥！这儿待遇怎么样？陆老板还招人不？你看我们几个怎么样？吃苦耐劳，自带干饭盆！”
“幽灵”也猛点头：“是啊是啊王哥，带带兄弟们啊！速味佳那破地方，真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王聪看着这几个昔日的“卧底”，如今一脸真诚地想要“投诚”，心里有点想笑。
于是摆摆手，故作深沉道：
“我也就是运气好，陆老板正好缺个管前厅的。你们嘛……”
说到这，王聪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三人紧张期待的表情，才慢悠悠地说：
“陆老板这边暂时应该不缺人了，除非……再扩大经营？”
三人听到这话，脸上肉眼可见地流露出失望。
“唉，也是，陆老板这生意，再开几家分店都正常。”
“鹰眼”叹了口气。
“先锋007”不死心：“那你们这儿员工餐是不是真跟传说中一样？顿顿硬菜管够？”
王聪还没回答，旁边刚结完账的一个大哥就插话了：
“那还用说？陆老板对员工，那叫一个实在！鲍鱼龙虾换着来！”
“小伙子，想来这儿干活的人多了去了，排队都排不上呢！”
这话如同补刀，扎得三人心口哇凉哇凉的。
王聪心里暗爽，面上却不动声色，转而问道：
“对了，陈总……最近怎么样？还让你们继续来我这儿‘考察’？”
提到陈中川，三人的表情立刻变得一言难尽。
“别提了！”“幽灵”一脸晦气：
“自从上次举报翻车，陈扒皮跟吃了炸药包似的，天天逮着我们骂！”
“屁大点事都能上纲上线，我看他就是想找人撒气！”
“鹰眼”补充道：“还考察个屁！”
“他现在自顾不暇，被董事长叫去谈话好几次了，听说西区拓展计划都可能要黄。”
“先锋007”更是愤愤不平：“我们今天就是自己打车过来的！想尝尝那个【虎皮凤爪炖鲍鱼】。”
“结果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毛都没抢到！气死我了！”
说着，他还指了指保温台那边空空如也的格子，一脸悲愤。
【系统9527：叮！检测到宿主前商业对手员工的强烈怨念及羡慕嫉妒恨混合能量+10086！恭喜宿主初步达成‘兵不血刃，瓦解敌营军心’成就（体验版）！】
9527在陆明远脑海中突然蹦出来一句。
陆明远闻言只是朝着收银台的方向看了看。
那三个卧底他自然有印象。
王聪这边听着三人的吐槽，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他拍了拍“先锋007”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那你们……在速味佳好好干吧。毕竟大公司，平台不一样。”
这话听着像安慰，但怎么听怎么像是在伤口上撒盐。
三人嘴角抽了抽，没话说了。
老老实实付了钱，拿了餐盘去打饭。
走之前，“鹰眼”还不忘回头叮嘱一句：
“王哥！陆老板要是再招人，第一个想着兄弟们啊！”
“给陆老板打工，就算钱少点，起码这伙食，这心情，值了！”
王聪笑着点点头，目送他们汇入拥挤的取餐人群。
他看着这几个前同事一边打菜一边还在探头探脑，对每一道菜都露出垂涎三尺的表情，心里默默吐槽：
就你们这吃货样，当初叫你们来当商业间谍真是我瞎了眼了。
怕不是第一天就被陆老板的菜给策反了吧？
一首忙碌到下午两点多，最后一波客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陆明远拉下卷帘门，店里终于安静下来。
“开饭了！”林姨招呼一声。
后厨那边，林深和朱建国己经端出了几大盆新做的员工餐。
王聪凑过去一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虎皮凤爪炖鲍鱼】——没错，就是他那几个前同事没抢到的硬菜。
这里满满一大盆，鲍鱼个头，凤爪软烂入味。
【麻辣小龙虾尾】——红彤彤油亮亮，堆成小山，麻辣鲜香。
【竹荪炖鸡汤】——清澈的鸡汤里飘着竹荪和枸杞，香气扑鼻。
【酱爆牛腩】、【红烧排骨】、【清蒸鲈鱼】……
还有几样爽口的蔬菜和一大盆冰镇西瓜。
满满当当一大桌子，比外面某些饭店的宴席还丰盛。
“来来来，小王，坐这儿！”
林姨热情地招呼王聪。
周叔己经给自己倒了杯小酒，乐呵呵地说：
“小王啊，咱们这儿没那么多规矩，干完活就好好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干！”
秦思给王聪递过来一副碗筷：
“王店长，今天第一天，辛苦了。”
朱建国憨厚地笑着：
“王店长，尝尝我炖的鲍鱼，陆老板亲手教的！”
大家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气氛轻松得不像是在工作场所，更像是一家人在聚餐。
王聪夹起一个鲍鱼，放进嘴里。
Q弹的口感，浓香的酱汁，还有那恰到好处的鲜味，瞬间征服了他的味蕾。
他又夹起一只凤爪，轻轻一嘬，皮肉就滑进了嘴里，软糯香浓。
太好吃了！
他想起了在“速味佳”的日子。
明明是连锁快餐品牌，他们这些总部的员工竟然没有员工餐吃，每人每天只有10块钱的餐补，少的可怜。
那时候，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公司楼下的兰州拉面能搞个“加肉免费”的活动。
而现在……鲍鱼、小龙虾、鸡汤、排骨、牛肉……
王聪感觉鼻子有点酸。
他不是没吃过好东西，但这种被当作“人”，被当作“朋友”一样对待的感觉，是他在“速味佳”两三年从未体验过的。
在这里，老板不是高高在上、只会画饼和甩锅的“陈扒皮”，而是一个默默做事，用实实在在的福利和尊重对待每一个员工的“陆老板”。
【系统9527：叮！检测到员工王聪忠诚度提升！当前忠诚度：85/100！】
【评价：一顿丰盛的员工餐，胜过千言万语的PUA！】
【建议宿主保持该优良传统，用美食锁死员工的心和胃！】
陆明远没管员工们的热闹，他自己端着一碗米饭，默默地吃着菜。
看到王聪在那儿埋头苦吃，还时不时吸吸鼻子，他只是把那盘酱爆牛腩往王聪面前推了推。
王聪抬起头，正好对上陆明远的目光。
对方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似乎带着一点关切？
“多吃点。”
陆明远简单说了句，然后继续低头吃饭。
王聪心里那股热流再次涌了上来。
这次不是酸楚，是踏实，是温暖。
他用力点了点头，夹起一块牛腩塞进嘴里。
去他妈的“速味佳”！去他妈的“便宜又好用”！
老子现在，也是能顿顿吃鲍鱼的人了！
王聪扒拉着米饭，吃得格外香甜。